第96章 故意追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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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尘花园深处，水潭边。

阳光透过上方柔和的天光穹顶，被星尘牡丹巨大的蓝紫色花瓣过滤，洒下斑驳陆离、如同液态宝石般的光影。空气中馥郁的花香混合着水潭蒸腾起的清新水汽，形成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奇异芬芳。那张由能量构成的简洁小几旁，此刻的景象却与这方静谧的天地有些……格格不入。

小几上，堪称“奢华”。

晶莹剔透、仿佛由整块寒冰雕琢而成的玉碗中，盛满了散发着柔和星辉、如同液态星辰般的“星髓琼浆”，琼浆表面还漂浮着几片由纯粹能量凝结成的、形似睡莲的淡金色花瓣。

旁边精致的骨瓷碟里，摆放着几块造型极其精美、如同微型星云漩涡的“星漩酥”，酥皮呈现出熔岩红与星尘银交织的渐变色泽，中心一点璀璨的金芒如同恒星内核。

还有几碟沈清昀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知绝非凡品的点心，有的形如含苞待放的星语铃兰，有的则像凝固的月瀑垂星枝条，无不散发着诱人的能量气息和艺术美感。

伽罗什·空端坐在小几一侧，宽大的银白袈裟流泻在地，赤足随意地搭在温润的晶石地面上。他面前也摆放着同样的餐具，只是里面的琼浆和点心纹丝未动。他微微垂眸，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指间的一颗漆黑佛珠，动作缓慢而恒定，仿佛在极力维持着某种亘古不变的节奏。光洁如玉的颅顶在花影下泛着冷光，完美的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他刻意避开了沈清昀的目光，视线落在水潭中倒映的、被花影揉碎的自己的影子，或者……是旁边一株开得正盛的星尘牡丹？总之，绝不与对面那双亮得惊人的碎星眼眸有任何交汇。

沈清昀坐在他对面，心情却截然不同。他像只偷到了顶级小鱼干的猫，俊美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混合着得意和狡黠的笑容。及腰的银发在花影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几缕调皮的发丝拂过光洁的额角。他银白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看似平静、实则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老师。

“老师，”沈清昀拿起一块熔岩红色的星漩酥，故意咬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喟叹，“唔…这个比上次的还要好吃！里面的‘阳光粒子’跳得我舌头都麻酥酥的！”他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伽罗什·空捻动佛珠的手指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伽罗什·空捻动佛珠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那颗漆黑的佛珠被捏得更紧。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从鼻腔里极其轻微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沈清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端起那碗星髓琼浆，小口啜饮着，温润的能量流滋养着四肢百骸，舒服得他微微眯起了眼。放下玉碗，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单手托着下巴，歪着头，银发顺着肩头滑落，用一种极其无辜、极其好奇的语气问道：

“对了老师，您说维利安大人他……平时是不是特别八卦啊？”他故意把“八卦”两个字咬得很重，“连我那种傻乎乎的帖子都能被他从银河联网的垃圾堆里精准地扒拉出来？他该不会……每天啥也不干，就光盯着那些‘炫酷飞船’和‘奇异矿物’的帖子下面，看谁问的问题最傻吧？”

伽罗什·空捻动佛珠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那颗漆黑的佛珠被他修长的指尖死死捏住，光滑的表面似乎都承受不住那无形的压力，发出极其细微的、仿佛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熔金色的眼眸深处，那点被强行冰封的窘迫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熔岩，猛地翻腾了一下！虽然脸上依旧维持着完美的冰冷庄严，但沈清昀清晰地看到，老师那光洁如玉的耳廓边缘，在星尘牡丹摇曳的光影下，那抹极其极其淡的粉色……似乎加深了一点点？

“维利安执掌‘熵增之眼’，自有其……筛选信息的法则。”伽罗什·空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加低沉，语速也快了一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强词夺理的冰冷，“效率…是其核心准则。无用信息，自会被熵增湮灭。能被标记推送，必有其…价值。” 他完美地将“八卦”定性为“高效筛选”。

“哦？价值？”沈清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银白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儿，里面闪烁着促狭的光芒，“所以我的傻问题……在维利安大人眼里，价值就是……特别傻？傻得很有研究价值？”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般的狡黠，“老师，您说维利安大人他……会不会还有个专门记录‘全宇宙最傻问题’的小本本？我的那条‘河与海怎么打招呼’，是不是排在前几名？”

噗！

伽罗什·空捻着佛珠的指尖，那颗承受了太多压力的漆黑佛珠，终于……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宇宙尘埃湮灭般的哀鸣和毁灭气息，从那裂痕中渗出，瞬间又被花园中浓郁的生命气息冲散。

他猛地抬起头！

熔金色的眼眸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如同两轮被投入了火星的冰冷恒星，带着一丝被逼到墙角、近乎炸毛的羞恼，锐利地刺向沈清昀！那目光仿佛在说：你再敢多说一个字试试？！

沈清昀被这突如其来的“怒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反而更浓了。他像只成功撩拨了猛虎却及时缩回爪子的猫，赶紧拿起一块星漩酥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道：“唔…我吃点心…吃点心……”

伽罗什·空胸膛似乎极其轻微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强行压下某种翻腾的情绪。他不再看沈清昀，目光重新落回水潭，捻动佛珠的手指却不再动作，只是死死捏着那颗裂开的佛珠，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完美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