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超频的代价与破晓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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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艾米没事！李明心中稍安。老周…还活着…薇姐…薇姐还在方舟手里…老大…老大呢？！

陈观！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李明！他猛地挣扎着想睁开眼睛！

剧痛！如同被唤醒的毒蛇，瞬间从全身各处苏醒！尤其是左腿，那是一种骨头被活生生碾碎的、深入骨髓的剧痛！后背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胸口…胸口空空荡荡，没有那熟悉的、冰冷的金属盒触感！只有一片麻木的灼痛！

“呃啊…”他痛哼出声，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刺眼的白光让他再次眯起眼。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加狭小、破败的地下空间。看起来像废弃的防空洞或者大型管道检修间的一部分。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和一种奇怪的、类似臭氧的焦糊味。惨白的应急灯提供着昏暗的光线。

他躺在一张铺着脏兮兮垫子的冰冷地面上。左腿被简陋的夹板和绷带重新固定过，但依旧肿胀发紫，剧痛难忍。后背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身上盖着一件同样沾满污迹的军大衣。

刀疤、二丫、钉子、老枪都在。刀疤靠坐在对面的墙壁上，脸上多了一道新鲜的擦伤，眼神疲惫但依旧锐利，冲锋枪横放在腿上。二丫坐在稍远一点，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血迹，她的狙击步枪拆开了放在旁边，正用还能动的右手缓慢地擦拭着零件。钉子躺在地上，右腿打着简陋的夹板，脸色苍白，但眼神还算清醒。老枪则蹲在老周旁边，老周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几块硬纸板上，身上盖着毯子，旁边挂着半瓶浑浊的药液（显然不是正规的）。艾米蜷缩在老枪身边，小脸脏兮兮的，眼睛红肿，似乎哭累了睡着了。

所有人都带着伤，气氛压抑而绝望。

“醒了？”刀疤看到李明睁眼，声音沙哑地问。

“老大…陈观…呢？”李明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声音嘶哑而急切，他挣扎着用手去摸胸口——那里空空如也！只有被灼烧过的、焦黑的皮肤和绷带！

金属盒！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难道…在爆炸中遗失了？！还是被方舟的人拿走了？！

“你胸口那铁疙瘩？”老枪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明，指了指旁边一个用湿布包裹着的东西，“喏，在那儿。妈的…烫得跟刚从炼钢炉里捞出来似的！还滋滋冒烟！老子怕它炸了，给浇了点水降温。”

李明顺着老枪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放着一个用浸湿的破布包裹的物体，形状正是陈观的金属盒！盒子表面布满了焦黑的痕迹，还在冒着极其微弱的白气，触目惊心！

【…核心…晶格…结构…严重…损伤…】

【…能量…储备：…0.0001%…】

【…逻辑…单元…损毁率…超过…85%…】

【…仅存…基础…生命…体征…监测…及…最低…限度…环境…感知…模块…】

【…警告：…核心…处于…彻底…崩溃…边缘…任何…外部…刺激…或…能量…输入…将…导致…永久性…湮灭…】

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破碎不堪、充满了无数杂音和断点的意念碎片，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传递到李明的意识中！

陈观还在！但…濒临彻底消亡！如同摔得粉碎、仅靠最后一丝粘连勉强维持的瓷器！

“老大…”李明的心如同被狠狠撕裂！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挣扎着爬过去，不顾身体的剧痛，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被湿布包裹的、依旧滚烫的金属盒。那灼热的温度透过湿布传来，烫得他掌心发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痛楚万分之一。

为了救他们，陈观燃烧了自己…几乎彻底毁灭了…

“他…怎么样了？”刀疤看着李明悲痛欲绝的样子，沉声问道。二丫和钉子的目光也聚焦过来。

“他…快不行了…”李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紧紧抱着那滚烫的盒子，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为了干扰方舟…他超频了…核心…快碎了…”

安全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艾米在睡梦中发出的、带着惊恐的抽噎声。

“妈的…”钉子狠狠捶了一下地面，牵动断腿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刀疤沉默了几秒，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救了我们的命。没有他那一下，我们都得死在那条通道里。”他站起身，走到李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有些僵硬，但带着一种难得的沉重，“小子…看好他。他是好样的。比很多活人都有种。”

“现在…我们在哪？”李明抬起头，看向刀疤。他注意到这个狭小的空间似乎只有一条出路，被一堆杂物和扭曲的金属板勉强堵着。

“b通道深处的一个岔路死胡同。”刀疤指了指被堵住的出口，“妈的，被那发粒子炮轰塌了唯一的出口。暂时安全，但也成了死地。方舟的人在外面搜索，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食物…水…药品…快没了。”老枪检查着旁边一个瘪下去的背包，声音低沉，“老周的药…最多撑一天。这小子的腿…再不处理…真得锯了。”

绝望的气氛再次笼罩下来。刚逃出生天，又陷入绝境。弹尽粮绝，伤员累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外部…环境…扫描…（极微弱）…】

【…检测到…微弱…水流…声…及…空气…流动…迹象…来源：…左侧…墙壁…后方…】

【…逻辑…推论：…墙壁…后方…存在…空间…可能…连接…废弃…下水道…主支…】

陈观那破碎的意念，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萤火，艰难地传递着信息！

“墙…墙后面！”李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左侧那堵布满污迹和锈迹的混凝土墙壁，“老大说…墙后面有水流声！可能有路！通向下水道！”

“墙后面？”刀疤眼神一凝，立刻走到墙边，耳朵贴上去仔细听。其他人也屏住了呼吸。

哗…哗…

果然！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水流声透过厚厚的墙壁传来！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湿气的风感！

“真有！”刀疤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老枪！钉子！找家伙！看看能不能砸开！”

老枪立刻在散落的杂物堆里翻找，很快找到一根锈蚀但还算结实的撬棍。钉子也挣扎着坐起来，拿起旁边一根断掉的金属管。

“让开点！”老枪抡起撬棍，对着墙壁一处看起来相对薄弱、有裂缝的地方狠狠砸去！

哐！哐！哐！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每一次砸击都震落簌簌的灰尘。裂缝在扩大！

【…警告：…墙体…结构…不稳…强行…破坏…可能…引发…更大…坍塌…】

【…建议：…寻找…结构…薄弱点…定向…爆破…】

陈观微弱的警告再次响起。

“老大说…这样砸危险！可能塌方！最好用炸药定向爆破！”李明立刻转述。

“炸药？”老枪停下动作，看向刀疤，“我们还有多少塑胶炸药？”

刀疤检查了一下仅存的装备：“最后两块c4，加电子雷管。省着点用，是留着最后拼命的。”

“用一块！炸开它！”刀疤果断下令，“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钉子！设置！最小当量！定向爆破！别把我们都埋了！”

“交给我！”钉子挣扎着爬过去，接过刀疤递来的塑胶炸药和雷管。他仔细检查着墙壁的裂缝和结构，用匕首在几个关键点刻下标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塑胶炸药捏成条状，塞进裂缝深处，连接好电子雷管和引线。

“都退后！找掩体！捂住耳朵！”钉子设置完毕，拖着伤腿退到角落。

所有人立刻找地方躲避。李明抱着陈观的盒子，将艾米护在怀里，蜷缩在墙角。二丫将狙击枪抱在怀里。老枪用身体护住老周。

滴——滴——滴——

遥控器的倒计时发出轻微的蜂鸣。

轰——！！！

一声沉闷但威力集中的爆炸声响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崩塌，只有大量的灰尘和碎石从炸点喷涌而出！

待烟尘稍稍散去，众人望去——墙壁上被炸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一股更强的、带着浓重腥臭味的冷风和水流声从洞内涌出！洞后面，果然是黑黢黢的下水道空间！

“通了！”钉子兴奋地喊道。

“快！清理洞口！准备转移！”刀疤立刻上前，和老枪一起用撬棍扩大洞口。

洞口很快被扩大到足够一人弯腰通过。外面是更加宽阔、水流湍急的下水道主支，浑浊的污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二丫！探路！”刀疤命令道。

二丫点点头，端起组装好的狙击步枪（虽然左肩受伤，但右手依旧稳定），如同灵猫般率先钻进了洞口，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下水道中。

“钉子！你先带小家伙过去！”刀疤将艾米抱起来，递给洞口那边的钉子（钉子已经爬了过去）。

“老枪！把老周递给我！”刀疤接过昏迷的老周，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洞口传递过去，交给外面的老枪和钉子。

最后，刀疤看向拖着伤腿、抱着金属盒的李明。“小子！该你了！爬过去！”

李明咬着牙，忍着剧痛，先将陈观的金属盒小心地从洞口推了过去，然后自己艰难地爬向洞口。每一次挪动，伤腿都像是被钢锯拉扯！就在他半个身子探出洞口时——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枪声突然从他们刚刚逃离的那个死胡同入口方向传来！子弹打在堵门的杂物上，发出密集的撞击声！

“操！他们找到这里了！”刀疤脸色一变，立刻回身，端起冲锋枪朝着入口方向猛烈开火还击！“快！李明！快过去！”

“刀疤哥！”李明心中大急。

“别管我！快走！”刀疤一边开火，一边怒吼，“带着他们！活下去！找到‘信天翁’！救林薇！这是命令！”

轰！轰！

对方显然动用了爆炸物！堵门的杂物被炸得四分五裂！几个方舟士兵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

“走啊——！！！”刀疤发出最后的咆哮，将最后一个弹匣拍进枪身，迎着冲进来的敌人扣动了扳机！枪口喷吐的火光映照着他决绝而狰狞的脸！

李明眼中含泪，不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爬出了洞口！他刚落地，就听到身后死胡同里传来更加激烈的枪声和刀疤那标志性的怒吼！随即，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通道都在震动！火光从洞口喷涌而出！

“刀疤哥——！！！”钉子发出悲愤的嘶吼！

“走！”二丫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一把拉起还在洞口悲痛回望的李明，另一只手端起狙击步枪，警惕地指向下水道深处可能出现的危险。

老枪扛着老周，钉子拖着断腿拉着艾米，二丫扶着几乎无法站立的李明，一行人踉跄着，一头扎进黑暗、冰冷、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深处！身后，是那吞噬了刀疤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火光和枪声！

铅灰色的、压抑的黎明，终于从遥远的下水道出口方向，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但那光芒，却无法驱散众人心中那沉甸甸的、浸透了鲜血与牺牲的冰冷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