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冰窖星火与命运的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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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看着艾米的样子，肋部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他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和冰水，靠着墙坐下。“妈的…总算…没白疼…”

【“…该…材料…需…持续…压力…及…温差…维持…热能…输出…”】陈观提醒道，【“…且…其…发热…范围…及…功率…极其…有限…！无法…覆盖…多人…！”】

“能暖一个是一个！”李明摆摆手，目光投向依旧昏迷、身体冰冷的林薇，“先保住小的，再想办法救大的。”他看向陈观，“老大，这玩意放薇姐身上有用吗？给她也压上？”

【“…林薇…体温…过低…与…该…材料…温差…不足…！”】陈观分析道，【“…且…她…身体…虚弱…无法…承受…外部…按压…刺激…！强行…使用…效果…甚微…甚至…有害…！”】

“那怎么办？”李明看着林薇苍白如纸的脸，眉头紧锁。艾米暂时暖过来了，但林薇才是最大的隐患，她的体温还在流失，就像一个不断散发着寒气的源头。

艾米也听到了，她看看手里暖暖的小垫子，又看看冰冷昏迷的林薇，小脸上满是挣扎。她犹豫了几秒，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捧着那块珍贵的暖垫，挪到林薇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垫子塞进了林薇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里，还用自己暖和了一点的小手帮林薇拢住。

“薇姐姐…暖暖…”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定。

然而，林薇的手冰冷得如同冰块，那点微弱的暖意接触到她的皮肤，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被吸收殆尽。垫子表面的温度甚至开始下降，橙红色的光晕更加黯淡了。

“不行…”艾米的小脸垮了下来，灰眸里又涌上了水汽，“薇姐姐…太冰了…”

李明叹了口气，这结果在他意料之中。“拿回来吧艾米，别浪费了，你暖着。”

艾米瘪着嘴，把垫子拿了回来，重新捂在怀里，小脑袋沮丧地耷拉着。

【“…需要…建立…一个…‘热源’…节点…靠近…林薇…核心…躯干…位置…！并…形成…局部…保温…环境…减缓…热量…散失…”】陈观的光焰核心缓缓飘到林薇身体上方，扫描光束笼罩着她。【“…但…现有…条件…无法…实现…”】

“说了等于没说…”李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覆盖着冰霜的废弃机器和散落的零件，最终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彻底报废、沾满血污的破烂作战服上。

一个更荒谬、更原始的念头冒了出来。

“艾米，”李明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沙哑，“把那个垫子给我。”

艾米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把捂得正暖和的小垫子递了过去。

李明接过垫子，感受着掌心那点珍贵的暖意。然后，他做了一个让艾米和陈观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猛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千疮百孔、早已不成样子的作战服内衬！那布条本就破烂，被他用力一撕，发出“嗤啦”一声，彻底变成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相对还算厚实点的布片。上面沾满了他的血污、汗渍和灰尘，脏得不成样子。

“哥哥？！”艾米惊呼。

李明没理会，他拿起那块宝贵的暖垫，用其中一块相对干净点的布片里三层外三层地、小心翼翼地把它包裹起来，尽量隔绝冰冷空气。然后，他拿着这个简陋的、裹着暖垫的布包，爬到了林薇身边。

他避开林薇后背可怕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她冰冷僵硬的手臂抬起一点，将那个裹着暖垫的布包，塞进了林薇的腋下！紧贴着她身体的核心躯干位置！

“嘶……”昏迷中的林薇似乎被这突然的“温暖”异物刺激到，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抽气声，身体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李明…！你…！”】陈观的光焰核心剧烈波动了一下，显然被这简单粗暴又充满“人情味”的操作震住了。

“妈的…老子就这点体温了…”李明骂骂咧咧，动作却异常轻柔。他拉过林薇那条没有受伤的手臂，压在那个布包上，用自己的身体尽量挡在风口的方向，试图用这破布和自己的身体，给那点微弱的暖源和林薇冰冷的躯体之间，制造一个极其简陋的“保温层”。

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几乎虚脱，肋部的伤口因为这番动作又开始渗血，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控制不住地打架。但他死死靠着林薇，用自己的体侧紧紧贴着林薇冰冷的身体外侧，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热量。

“薇姐…老子…舍命…陪你…挨冻了…”他哆嗦着，声音断断续续，“你丫…争气点…别让…老子…白牺牲…这件…限量版…破衣服…”

艾米看着李明冻得发青的脸和颤抖的身体，再看看被他用身体护着的林薇，小嘴瘪了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抱着自己那块小垫子，也挪了过去，紧挨着李明坐下，把自己小小的、带着一点暖意的身体，也紧紧贴在了李明冰冷的后背上。

“艾米…也…陪着…哥哥…和…薇姐姐…”她的小脑袋靠在李明背上，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小小的维护站里，三人以一种极其别扭又紧密的方式蜷缩在一起，依靠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暖垫和彼此的体温，对抗着刺骨的冰寒。陈观的幽蓝光芒笼罩着他们，像一层薄薄的守护结界。

【“…局部…微环境…温度…检测…！”】陈观的扫描光束聚焦在林薇腋下那个简陋的布包位置。【“…温度…高于…环境…5.7摄氏度…！且…稳定…！热量…散失…速度…显着…降低…！林薇…核心…躯干…温度…流失…速度…下降…12.8%…！”】

成了！

虽然杯水车薪，但至少，那致命的低温流失速度，被这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硬生生地拖慢了一点！为林薇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李明冻得嘴唇发紫，却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艾米感受到后背传来李明身体的微微震动，也努力地抱紧了怀里的暖垫。

就在这短暂的、依靠彼此体温和一点微弱热源支撑的“休憩”时刻——

轰隆…隆…隆…

一阵极其沉闷、遥远，却带着清晰震动感的轰鸣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穿透了厚厚的冰层和金属墙壁，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地面上的冰晶似乎都随着这震动而微微跳动！

“什么声音？！”李明瞬间绷紧了神经，冻僵的身体都僵硬了几分。

艾米也吓得缩了缩脖子，灰眸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陈观之前指出的，那条被杂物半掩的、通往废弃轨道的黑暗通道口！

轰隆…隆…隆…

那声音低沉、规律，带着一种沉重的机械运转感，由远及近，又似乎由近及远，如同某种巨大的轮轴在极其遥远的地下深处滚动！

【“…检测到…低频…震动波…！”】陈观的光焰核心瞬间亮度提升，所有扫描光束都聚焦到了那个黑黢黢的通道口！【“…震动源…方向…东北…！与…废弃轨道…指向…吻合…！震动…模式…分析…类似…大型…轨道…运输载具…周期性…运转…！”】

“轨道载具？”李明的心沉了下去，“这鬼地方废弃了几百年了，哪来的轨道载具在跑？”

【“…可能性…一：…废弃…系统…局部…意外…重启…！”】

【“…可能性…二：…有…其他…存在…激活…并…使用…了…轨道…系统…！”】

无论是哪一种，都绝非好消息！意外重启的系统意味着未知的故障和危险；而其他存在的出现，在经历了鼠群和“夜莺”之后，更是让李明头皮发麻！

轰隆…隆…隆…

沉闷的机械运转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刚刚才因那点微弱暖意而稍稍放松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疲惫、寒冷、伤痛未愈，新的威胁又已露出狰狞的爪牙。

“老大…那条轨道…”李明盯着黑暗的通道口，声音干涩，“我们…非走不可吗？”

【“…通往…‘白塔’…或…核心区域…的…最可能…路径…”】陈观的光焰核心闪烁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亦是…唯一…已知…林薇…‘回归’…方向…！但…此…震动…表明…前路…绝非…坦途…！风险…等级…极高…！”】

李明看着怀里依旧冰冷昏迷的林薇，再看看冻得瑟瑟发抖、紧紧依偎着他的艾米，最后看向自己肋部那简陋包扎下隐隐作痛的伤口。绝望如同通道外的黑暗，再次无声地蔓延。

前有未知的机械轰鸣拦路，后有污染反噬的定时炸弹。这短暂的休憩之地，如同冰海中的孤舟，在暗涌的冰痕上，摇摇欲坠。

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三人紧靠的身影，在布满冰霜的墙壁上投下摇曳而脆弱的影子。那遥远的、沉重的轰鸣声，如同命运的齿轮，正无情地碾过寂静的废墟，将他们推向更加莫测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