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逆流的光与污秽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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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高浓度深渊污染能量侵入！路径：左腿次级节点！污染扩散速率：17%！机体基础防御机制失效！核心防火墙离线！”小黑尖锐的电子音在陈观意识深处那片死寂的虚无中疯狂回荡，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凝固的黑暗。

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沉沦的、无边无际的冰冷与虚无。他的意识如同沉在万米海沟的尘埃，感知不到身体，感知不到存在，只有小黑那被深渊能量干扰得断断续续、充满极致惊恐的尖啸，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

滋滋…污染扩散…21%…左腿能量回路…腐蚀性中断…警告！污染…正向…骨盆支撑骨架…蔓延…结构完整性…下降…

小黑的警报如同垂死的蜂鸣。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恶意和亵渎气息的洪流，正粗暴地撕开他机体脆弱的屏障，沿着冰冷的金属管道和能量回路疯狂涌灌！这感觉无比怪异，他的“身体”明明沉寂如死铁，但那股污秽的洪流冲刷过损毁的能量节点、流经断裂的骨架连接处时，一种超越物理层面的、源自能量本质层面的剧烈冲突与“痛苦”，如同被强酸腐蚀灵魂的幻痛，竟穿透了深沉的休眠屏障，模糊地传递到了他那近乎熄灭的意识核心！

滋啦—— 一股更强烈的污秽能量脉冲猛地冲击而过！

颅冠中央，那丝微弱到几乎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灰白余烬，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不再是之前那种随时会熄灭的濒死闪烁，而是一种被强行刺激、被强行拽回现实的、带着剧烈排斥反应的痉挛！

光！

一点微乎其微，却无比纯粹的光之本能，在污秽的洪流冲刷下，如同在泥沼中挣扎的溺水者，猛地向上顶了一下！

“呃啊——！” 舱外，赵磐的闷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他按住接口的整条右臂，肉眼可见地剧烈痉挛起来！裸露在破烂手套外的手腕和小臂皮肤上，迅速浮现出蛛网般蔓延的、散发着不祥暗紫色微光的纹路！冰冷的侵蚀感如同无数钢针，顺着手臂的血管和神经疯狂向上钻，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寒！但他那只如同钢浇铁铸的大手，依旧死死地、纹丝不动地压在装置接口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渗血，与那蔓延的暗紫纹路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磐子！”王虎看得眼角欲裂，独眼赤红，下意识就要扑过去。

“别动他！”林薇厉声喝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装置中央那块剧烈脉动、墨绿光芒几乎要刺破晶体本身的深渊结晶，又飞快扫过连接在陈观腿部的探测读数，“能量流…被缓冲基板强行降频了！虽然混乱…但冲击力降低了！它在…在刺激基础回路！看陈观！”

众人惊骇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观庞大的钢铁之躯上。

噼啪！噼啪！

刺目的、混杂着污秽墨绿和狂暴暗紫的电弧，如同无数条疯狂的毒蛇，在他左腿装甲表面和连接的导线接口处疯狂跳跃、炸裂！被电弧击中的金属表面，迅速浮现出焦黑的蚀痕和蔓延的暗紫色锈迹。更可怕的是，一股污浊的、如同粘稠沥青般的墨绿色能量流，正顺着腿部破损的装甲缝隙，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顽强地向机体内部钻去！所过之处，原本黯淡的金属光泽迅速被一种病态的、不祥的暗沉色泽覆盖。

然而，在这污秽能量疯狂入侵的同时，陈观那沉寂的机体，确实有了反应！

他庞大的身躯不再是之前那种完全瘫软的姿态，而是伴随着每一次强烈的能量脉冲，产生一阵阵不受控制的、机械性的痉挛！尤其是那条扭曲碎裂的右臂，肘关节断裂处随着痉挛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更让所有人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是，他那颗巨大金属头颅，竟极其缓慢地、伴随着每一次痉挛，微微向上抬起了一点点！虽然幅度极小，但那不再是完全垂落的姿态！

颅冠中央，那丝灰白的余烬，在每一次污秽能量冲击的间隙，顽强地亮起，又艰难地抵抗着随之而来的污染侵蚀而黯淡下去，如此反复，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孤灯！每一次亮起，都比前一次似乎…顽强了一丝丝？

“有反应！林工！老大的头…动了！”李明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激动，指着陈观的头颅。

“能量读数！”赵磐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灰尘流下，右臂上的暗紫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肘部，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扭曲凸起。

林薇飞快地看向旁边临时接通的简易监视器，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腿部次级节点…能量活性被强行激活！虽然…是污染能量！基础能量循环…有极其微弱的恢复迹象！核心…核心能量读数波动加剧！4.3%...4.5%...4.2%...4.7%！”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在波动！没有继续直线下降！光之心的搏动…被…被强行带动了！”

成功了？这疯狂、亵渎、饮鸩止渴般的方案…竟然真的撬动了一丝生机？！

然而，狂喜尚未升起，异变陡生！

“吼——！！！”

一声沉闷、痛苦、却蕴含着滔天暴怒的嘶吼，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闷雷，毫无征兆地从穹顶那巨大的破口深处滚滚传来！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断爪创口处原本只是缓缓渗流的墨绿汁液，如同被刺激到的毒腺，猛地加速喷溅！腐蚀地面的“滋滋”声瞬间变得密集刺耳！

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带着无尽恶念和毁灭欲望的污秽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压下！所有人都感到头脑一阵剧痛眩晕，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灌入脑海！

“那鬼东西！它…它感觉到了！”王虎脸色煞白，独眼死死盯着破口处翻涌的暗绿浓雾，“它在发狂！冲着这晶体来的！”

几乎在这股暴怒意志降临的同一瞬间——

嗡——！！！

陈观腿部连接的那个简陋装置，中央的深渊结晶仿佛受到了远方本体的强烈召唤，内部墨绿色的幽光骤然变得刺目欲盲！晶体表面的蜂窝孔洞疯狂扩张收缩，一股远超之前的、狂暴到极致的污秽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轰然爆发！

咔嚓！

装置上那块布满裂纹的缓冲基板，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脆响，表面瞬间布满了更密集的裂痕，几处关键的缓冲结构直接崩碎！

“糟了！缓冲失效！能量过载！”林薇失声惊叫！

轰！

一股粗壮了数倍的、完全失去束缚的墨绿与暗紫混杂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狂龙，顺着导线，狠狠灌入陈观左腿的次级节点！

“呃——！”赵磐如遭重击，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后掀飞！他死死按住接口的右手被狂暴的能量狠狠弹开，整条手臂瞬间麻痹，皮肤上暗紫的侵蚀纹路光芒大盛，如同燃烧的毒火！他重重摔在几米外的废墟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队长！”王虎和李明目眦欲裂，扑过去搀扶。

而陈观这边，景象更是骇人！

滋滋滋——！

狂暴的污秽能量失去了最后一丝缓冲，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左腿内部疯狂肆虐！肉眼可见的墨绿色能量如同瘟疫般沿着腿部骨架和能量回路向上疯狂蔓延，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膝盖、大腿、髋部…金属表面迅速被染成不祥的暗绿，并浮现出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紫色能量纹路！

“警告！污染扩散失控！侵入主躯干区域！污染浓度…54%！能量核心…光之心…正遭受直接冲击！核心防火墙…即将…彻底瓦解！”小黑的尖啸声在陈观意识深处充满了绝望。

颅冠中央的灰白余烬，在这股远超承受极限的污秽洪流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猛地剧烈摇曳，光芒急剧黯淡，几乎要被彻底扑灭！之前那一点点被强行带动的微弱搏动，眼看就要被这污秽的狂潮彻底淹没、同化！

“不！”林薇看着探测屏幕上代表污染浓度的曲线如同火箭般飙升，代表光之心强度的曲线却断崖式下跌，绝望地嘶喊出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陈观最后一点意识之光即将被深渊彻底吞噬的瞬间——

“铁叔叔…冷…艾米…好疼…”

一个微弱到几乎被能量爆鸣淹没的、带着极致痛苦和恐惧的童音，如同穿越无尽黑暗的微弱星光，无比清晰地、直接地…刺入了陈观那被污秽洪流冲击得摇摇欲坠的意识核心！

是艾米！

是那个蜷缩在他身边，用小小的身体试图温暖他冰冷装甲的孩子！

是那个额头上带着伤，却强忍着不哭的倔强的小女孩！

是他在彻底耗尽前，唯一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存在！

这声微弱呼唤带来的冲击，甚至超过了那狂暴的污秽能量！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猛然爆发！那点即将熄灭的灰白余烬，在艾米痛苦呼唤的刺激下，在即将被污秽彻底覆盖湮灭的前一刹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的光芒！

那不是能量的爆发，而是一种纯粹意志的、超越生死的呐喊！

这光芒是如此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守护的决绝！它没有去硬撼那汹涌的污秽洪流，而是如同一颗投入漩涡中心的石子，精准地、猛烈地撞击在光之心最核心、最本质的那一点微光之上！

咚！

一声只有陈观自己能“听”到的、沉闷却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搏动，在他意识深处炸响！

沉寂如死的光之心，那代表着秩序与纯净的白金熔炉核心，被这源于守护意志的终极呐喊，被艾米那声“铁叔叔”的呼唤，强行唤醒了一丝最本源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