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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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出于权衡利弊，不是恐惧未知。

而是源于一种……名为“骨血”的倔强？一种扎根于泥土、卑微却坚韧如野草般的……气节？

五百年来，他俯瞰过无数文明的兴衰，见证过无数智慧种族的臣服与湮灭。祈求庇护者如过江之鲫，屈膝献忠者数不胜数。从未有人，敢如此直接、如此纯粹地……拒绝他伸出的橄榄枝。更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用“骨血”这种渺小到尘埃里的概念，来对抗他代表的、宇宙级帝国的煌煌天威！

荒谬！

可笑！

如同蝼蚁对着恒星挥舞拳头！

然而……

那被冻结的喜爱熔岩深处，一点更炽热、更幽暗、更难以言喻的光焰，如同黑洞视界边缘的奇点，猛地炸开！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惊喜！

好！

好一个“华夏骨血”！

好一个“只向自己的土地低头”！

这份源自卑微生命的、近乎愚蠢的倔强，这份面对绝对力量时不肯弯折的脊梁……不正是他所追寻的、那失落造物主最核心的特质吗？那份凌驾于规则之上、定义“秩序”本身的绝对意志，其根源，不正是这种不容玷污、不容屈服的……本源骄傲吗？

有趣！

太有趣了！

伽罗什·空那短暂的停滞结束了。完美如玉石雕琢的唇角，不仅没有因被拒绝而抿紧，反而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这个笑容，不再是之前宣判时的冰冷玩味，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了绝世珍宝真正价值的、难以言喻的宠溺与……更深沉的兴奋！

冰封的熔岩并非熄灭，而是在更深处积蓄、压缩、等待着更猛烈的爆发！他看向沈清昀的目光，喜爱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加滚烫，更加……具有穿透力，仿佛要将这个倔强的“痴儿”从灵魂到基因链彻底熔铸进自己的意志之中。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微微勾起的唇角，眼底深处那翻涌的、几乎要溢出眼眶的炽热幽光，无声地诉说着一切。那是一种超越了神明宠溺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与期待——他要看着这粒倔强的种子，在他亲手布下的荆棘丛中，如何挣扎，如何破土，如何……最终长成他期待的那株，独一无二的巨木！

屏风之外，主殿之中，死寂依旧。

裴成泽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熔岩般的眼神深处，一种名为“骄傲”的光芒悄然亮起。段泽勋张着嘴，忘了呼吸。秦玥掌心的熔核火焰彻底熄灭，琥珀色的眼眸里只剩下震撼。石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灰白色的岩石脸庞上充满了憨直的敬服。凌霜棕眸中的数据流彻底崩溃，冰冷的逻辑在“骨血”二字面前碎成了齑齑粉。

维利安·熵棱镜般的面庞上，那玩味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一种更深邃的、带着一丝惊诧的了然。赛拉菲·烬纯白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漆黑如夜空的双眸中，第一次倒映出沈清昀那挺直的、拒绝神恩的身影。

沈清昀站在那宠溺到令人心悸的目光风暴中心，清晰地感受到了老师那无声的、滚烫的回应。那份压力如山，却让他背脊挺得更直。碎星般的眼眸深处，金芒前所未有的璀璨。他知道，荆棘之路已然开启，但他无悔。因为他的根，深扎于名为华夏的骨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