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amoufl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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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聪明得近乎妖异的孩子，像一块海绵，飞速吸收着“伪装”这门艺术。尝到了“乖巧”带来的甜头——比如哈利更温和的目光，更亲近的举动——汤姆眯起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开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骨子里那些尖锐的偏执和暴戾收拢、压平，再用一层“天真孩童”的柔软外衣，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如果这样能让他高兴……* 汤姆在心里冷冷地盘算着，*装成个只会傻乐的蠢货，也不是不能忍受。毕竟，这很“划算”。*

正如哈利自己承认的那样，他在某些方面确实笨拙得可以，尤其是在揣摩人心这块。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汤姆身上这种转变的不自然之处。他只是单纯地、发自内心地为汤姆的每一个“改变”感到高兴——无论是多问了一个问题，还是少皱了一次眉头。他虔诚地把这些“进步”当作黑暗中的微光，满怀希望地祈祷着。在这个对他而言同样陌生而孤独的时代，哈利留下的唯一理由，就是眼前这个孩子。没有比利在一旁搅动风云，他将所有的注意力和温情，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汤姆身上，笨拙却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

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旺，橘红色的光跳跃着，把整个房间都烘烤得暖洋洋的，像裹在厚厚的羊毛毯里。窗外，细碎的雪花无声飘落，带来阵阵寒意，却丝毫无法降低哈利心头的暖意和……体温。

“兰花盛开。” 哈利盘腿坐在床上，屁股下是白天晒得蓬松暖和的被子。他挺直背脊，手持那根熟悉的冬青木魔杖，手腕优雅地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杖尖光芒一闪，一朵娇嫩欲滴、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米黄色兰花，瞬间凭空绽放，悬浮在空中，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汤姆学着哈利的样子，盘腿坐在他对面。内心深处，他偏激地认为这种只能变出花朵的魔咒纯属浪费魔力，毫无实际价值。但他完美地控制着脸上的每一寸肌肉，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孩子气的兴奋和好奇，黑亮的眼睛微微睁大，专注地看着那朵凭空出现的花。

哈利显然被汤姆这副“好学”的样子取悦了，绿眼睛里闪烁着发现新玩具般的光芒。他按捺不住分享的冲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那根饱经风霜的魔杖塞进了汤姆小小的手里：“汤姆，你来！试试看！”

当冰冷光滑的杖柄触碰到指尖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猛地窜过汤姆的皮肤，直击骨髓！那感觉快意得让他的灵魂都为之战栗！杖身上，哈利刚刚握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孩子几乎是本能地、死死地攥紧了魔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翻涌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对力量的贪婪渴望。

*魔法……* 汤姆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个世界的玄妙，远超他最狂妄的想象！

手中的魔杖显然经历过无数战斗的洗礼，杖身的木材坚硬、干燥，带着一种沧桑的质感。*把它据为己有！*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疯狂滋长。但汤姆的理智像一道冰冷的闸门，瞬间压下这股冲动。*为了根魔杖，放弃哈利这个更大的“宝藏”？蠢货才会那么做！* 他立刻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垂下，完美地掩去眼底翻腾的癫狂偏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哈利的注视。

“来，汤姆，跟我做，”哈利兴致勃勃地再次示范，像个最耐心的启蒙老师，“兰花盛开。”他一边念咒，一边细致地讲解着动作要领，“手腕放松，抬高点，对，就这样……”

哈利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当老师了。看着一个懵懂的孩子，在自己的引导下，笨拙地尝试、然后一点点领悟……那种成就感，确实让人有点上瘾。

汤姆绷着小脸，依葫芦画瓢地抬起手臂。那姿势在他眼里僵硬又愚蠢。*施个魔法还要摆这种可笑的架势？* 他在心底不屑地冷哼，但还是照着哈利的样子，用魔杖在空中画了一个生涩的轨迹。

“兰花盛开。”他模仿着哈利的发音，声音平板。

咒语念完，杖尖猛地爆出几点零星的火星，噼啪作响，然后……就没了。别说兰花了，连片叶子都没见着。

生平第一次尝试就遭遇如此干脆利落的失败！这对向来心高气傲、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汤姆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精致的小脸瞬间阴沉下来，黑眸里风暴凝聚，内心的暴躁几乎要冲破那层薄薄的伪装。

“别着急，汤姆，”哈利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毫无保留的鼓励，“再试一次就好。魔力要顺着心意……”

随着那柔和的话语，汤姆紧握着魔杖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一缕温热的、奇异的能量，从杖柄悄然传递过来。那能量顺着他的手指、手臂的神经，一路蔓延，轻柔地拂过他躁动的大脑。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妙感觉升腾而起——是安抚？是引导？还是……某种无声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