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骨塔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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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巨兽的心跳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穿透了归墟海眼的死寂。
咚…咚…咚…
那声音并非来自听觉,而是直接锤击在叶尘的骨髓深处,每一次搏动都带着远古洪荒的沉重与悲怆,仿佛一颗被毒瘤寄生、濒临衰竭的星辰在发出最后的哀鸣。脚下龟裂的黑色焦土随之震颤,细碎的骨屑如同黑色的雪,从百丈高的骷髅巨像指缝间簌簌落下。巨像掌心,王虎灰败的身躯随着这心跳的节奏微微起伏,脖颈上蔓延的灰黑毒纹如同活物般搏动,每一次收缩都让他的气息更加微弱一分。
“虎叔…” 小七蜷缩在叶尘臂弯,声音细若游丝。她右眼那道被强行撕裂的疤痕中,幽冥领主残念所化的黑气正疯狂冲击着洛清雪晶石布下的封印,晶石表面蛛网般的血纹不断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左眼的黄泉视界却穿透了晶石的阻隔,清晰地“看”到王虎心脉处,那代表生命力的微弱光点正被粘稠的幽冥毒素死死缠绕,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恭迎吾主归位!” 石惊山那混合着狂热与金属摩擦感的咆哮,从骷髅巨像空洞的眼窝中滚滚而出,震荡着粘稠的空气。巨像另一只由无数惨白骸骨拼合而成的巨掌,正缓缓抬起,掌心凝聚着一团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漆黑漩涡,目标赫然是掌中昏迷的王虎!那漩涡散发出的气息,与叶尘在葬魂岭镇魂塔内感受到的幽冥领主本源之力如出一辙——他们要献祭王虎初成的湮灭之体,作为唤醒更恐怖存在的祭品!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叶尘的心脏,几乎要冻结他沸腾的混沌元力。母亲沈玉清在镇魂塔内最后那缕微弱的月华波动,洛清雪晶石濒临破碎的哀鸣,王虎急速流逝的生命,小七右眼中幽冥领主残念的尖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座由骸骨堆砌的罪恶之塔前,汇聚成足以压垮山岳的沉重。
“不…绝不!” 叶尘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双目赤红如血。混沌祖符在气海深处疯狂震颤,那布满裂痕的符体上,紫金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仿佛感应到了宿敌的气息,也感应到了…脚下那搏动的、同源而出的古老心跳!
就是现在!
一个近乎疯狂、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叶尘混乱的识海。他猛地低头,看向脚下那因巨兽心跳而裂开的焦黑地缝。缝隙深处,猩红的肉壁如同活物般搏动,散发出磅礴而混乱的混沌气息——那是混沌巨兽被归墟海眼寄生、污染的心脏外壁!
“祖符…引动它!” 叶尘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尽数灌注进气海那枚濒临破碎的混沌祖符!
嗡——!
混沌祖符爆发出刺目的紫金神光!这光芒不再仅仅局限于叶尘体内,而是如同实质的光柱,轰然从他天灵盖冲出,直贯血色天穹!光柱核心,那尊模糊而威严的混沌吞天兽虚影再次显化,它昂首向天,发出一声无声却撼动灵魂的咆哮!
这咆哮,并非攻击,而是呼唤!是源自混沌本源的、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共鸣!
咚!!!
脚下大地深处,那沉重、缓慢、带着无尽悲怆的心跳声,骤然变得狂暴!如同沉睡万古的巨兽被至亲的呼唤惊醒,带着被长久寄生、侵蚀的滔天怒火!
轰隆隆隆——!
整个归墟海眼,天翻地覆!
以叶尘立足之处为中心,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谷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瞬间蔓延!裂谷边缘的黑色焦土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崩塌、坠落,露出下方更加庞大、更加令人心悸的景象——那并非岩石或熔岩,而是覆盖着暗红色筋膜、粗大如山脉的搏动肉壁!肉壁上,无数粗壮的、流淌着污浊粘液的黑色“根须”深深扎入其中,贪婪地吮吸着巨兽心脏的本源力量。这些根须的源头,正是那座由骸骨堆砌的螺旋巨塔!整座骨塔,赫然是寄生在巨兽心脏上的最大毒瘤!
“吼——!”
骷髅巨像的动作瞬间僵滞,石惊山那狂热的咆哮被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取代。巨像抬起的骨掌上,那团吞噬光线的漆黑漩涡剧烈波动,变得极不稳定。骨塔本身更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构成塔身的无数骸骨疯狂地扭曲、错位、崩裂!塔基处,那些深深扎入肉壁的黑色根须,在狂暴的混沌心跳冲击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剧烈地抽搐、痉挛,大段大段地断裂、枯萎!粘稠腥臭的黑色汁液从断裂处喷溅而出,如同毒瘤被刺破后流出的脓血!
“混沌…巨兽…怎么可能?!” 石惊山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骷髅巨像庞大的身躯在剧烈的地动山摇中踉跄后退,踩碎大片焦土。他精心布置的祭坛,他召唤幽冥领主降临的仪式,在这源自世界根基的混沌伟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脆弱!
“小七,抓紧!” 叶尘低喝一声,抱着小七的身影在崩塌的地面上化作一道紫金流光,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从头顶坠落的巨大骨梁。他并非冲向王虎,而是朝着骨塔崩裂最剧烈、根须断裂最密集的塔基裂谷冲去!那里,混沌的气息最为浓郁,巨兽的悲鸣与怒火也最为清晰!
“尘…哥?” 小七虚弱地睁开左眼,黄泉视界中,叶尘周身燃烧的紫金光芒与脚下猩红肉壁散发的混沌气息正产生着奇异的共鸣,仿佛水乳交融。她右眼封印中的幽冥残念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冲击得更加疯狂,晶石上的血纹几乎要连成一片。“它…在害怕…那心跳…”
“它在害怕它真正的主人!” 叶尘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混沌墓钥在他手中嗡鸣,钥尖直指塔基深处那搏动最剧烈的肉壁核心!“石惊山!你以为窃取巨兽之力,就能为所欲为?今日,我便让你这毒瘤,尝尝被宿主碾碎的滋味!”
他不再试图直接对抗那百丈骷髅巨像,那是徒劳的。他要釜底抽薪,彻底摧毁这座骨塔存在的根基!混沌祖符的光芒被他催动到极致,与脚下巨兽心脏的搏动频率强行同步!
咚!咚!咚!
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混沌的巨锤,狠狠砸在骨塔的根基之上!裂谷在扩大,肉壁在愤怒地起伏、鼓胀!那些断裂的黑色根须被狂暴的混沌之力撕扯、湮灭!骨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塔身开始倾斜,无数骸骨如同暴雨般从高空坠落。
“小辈!尔敢!” 石惊山彻底疯狂了。骷髅巨像放弃了对王虎的献祭仪式,巨大的骨掌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裹挟着浓郁的幽冥死气,朝着叶尘和小七当头拍下!掌风未至,那阴冷蚀魂的压迫感已让叶尘护体紫芒剧烈摇曳,小七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你的对手…是我!”
一个冰冷、沙哑,却带着岩石般决绝意志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如同陨石般从侧面狠狠撞向骷髅巨像拍下的骨掌!是王虎!
他不知何时竟已挣脱了巨像的束缚,从高空坠落!此刻的他,浑身浴血,脖颈上的灰黑毒纹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几乎爬满了半边脸颊,让他看起来狰狞如鬼。但他的双眼,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本源的疯狂意志!那并非清醒,而是濒死野兽被彻底激怒后,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凶性与守护本能!
他腰间缠绕的九节锁链,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链头镶嵌的那枚混沌晶石,不再是明灭不定,而是爆发出一种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黑暗!这黑暗并非幽冥的死寂,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霸道的…虚无!
“虎叔!不要!” 小七的左眼清晰地“看”到,王虎体内那代表生命本源的光焰,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着他腰间的锁链,朝着那枚变异的混沌晶石疯狂灌注!他在燃烧自己仅存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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