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陈圣涛遇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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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她们趁天还没亮就回到陈圣涛借住的禅房。桃叶给他吸入了一种药粉。青岚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等陈圣涛醒来。趁他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问了问他，将神笔交出来的意向。陈圣涛不说给不给神笔，只是说了一堆心肝宝贝的肉麻话，还有提亲结婚什么的。

青岚说：“看来这个法子没有用。”

桃叶说：“这才一晚，继续魅惑下去，他会屈服的。不过让你来做，可能有些为难。我们回妖界找个替身来，吸干他。”

“我们先想想怎么能让神笔发挥作用。听说，你师傅会一种通灵术，能令一个妖身上的祖先血脉觉醒。你会不会？”

“我学过，但从未用过，师傅也没在人类身上用过，不过很有趣。试试。”

“呃，我并不想杀死他。风险大吗？”

“没事没事，就算他死了，也还可以问他儿子要神笔。”

青岚叹了口气。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想杀害任何一个生命，人也好，妖也罢。你这种个性，我才该叹气。放心，我会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虽然不知道他这种命活着有什么意思。”

因为桃叶施法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她们暂时离开。走之前，青岚给陈圣涛留下了一把银叶子。

五天后，青岚和桃叶来到皇宫外面。用于那个通灵术的各种材料，她们已全部聚齐，只差了一个东西。在来皇宫之前，发生了如下对话。

桃叶说：“好了，只差一味药就行了。”

“什么药。”

“人间皇帝的胡须。”

“啊？你师傅的药方上，怎么会有人类皇帝的胡须？难道他每次施展通灵术，就要跑人间一趟，还跑到皇宫？不嫌麻烦吗？”

“师傅的药方上，原本是要大妖的须发。他就用他自己的，很方便。但是，我们现在是要对人类施展通灵术，应该要用人类的。”

“好像有道理。但是对应大妖的，不该是蜀山道士或者高僧之类吗？皇帝又不是什么大法师。我们不如去找掌门。”

“枉你在人间生活了那么久，你都不知道吗，人界最大的魔法是权力？要不然你想想，蜀山掌门能杀死皇帝吗？”

青岚从未想过这种问题，考虑了一阵，说：“皇帝宫中有各种高手，京城有御林军，各地有军队，还能随时召集民众组成部队。若掌门去皇宫行刺，可能会被那些高手联合阻止，后面还会有一连串的事端。所以，应该不能。”

“那些皇宫中的高手，如果只论打斗，是不是都能轻而易举杀了皇帝？”

“大概是。”

“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了皇帝，自己当皇帝？”

“人类的统治和妖界不同，并不是谁武力值高，谁就能为王。如果掌门对皇帝发起对决，那肯定是掌门赢。”

“我知道啊。所以说，权力是人界最大的魔法。不是吗？而且，我想去皇宫玩一趟，我还没去过呢。”

“好吧。”经过蜀山密室之后，青岚对自己的逃跑技术比较有信心。

就这样，她们来到了皇宫。传送门开在御花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当年，她跟着母亲来给皇后行礼，皇后带她们到御花园游览过，所以青岚将门开在这里。刚出了传送门，青岚就迅速把传送门拆解了。这是石中焰强调过的，她每一天都在练习。她们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也不像她想象那样，各处都在安睡。御花园的西南角，灯火通明如白昼。那是，皇后的寝宫，坤宁宫。青岚曾经见过的皇后，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从此，再也没有过新皇后，坤宁宫也就空了下来。按理说，那里不该有人。

“我们去那边看看热闹。”桃叶指着坤宁宫说。

青岚点头。她们贴着地轻轻飞，翻越围墙朝着最亮的小楼飞过去。华丽的大殿里垂着各种帐幔，倒是方便了她们躲藏。里面的太监宫女等等要么在关注主子，要么在关注歌舞，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看惯了芳华宫的歌舞表演之后，青岚发现眼前的歌舞根本不算什么，倒是那一对相拥的男女比较能引起她的注意。那个男子应该就是皇帝了，大约五十左右的年纪，微胖，略有些面熟。曾经存在青岚记忆中那个英俊又威严的年轻皇帝变成了一个影子，在现在的皇帝身上若隐若现。也对啊，自己都有一个那么大的儿子了，皇帝又怎么能不老。所有人和妖都在老去，都将死去。

没等青岚想明白活着的意义，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她们两个。“你们可真大胆，不怕死啊。”

桃叶刚要发动攻击，又停了下来。“媚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当了皇帝的宠妃？”青岚小声说。毕竟，她对媚娘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胡四的宠妃。

“跟我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媚娘带她们离开大殿，来到附近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一路上，遇到两个侍卫，三个宫女。媚娘在桃叶动手之前，就说：“不要紧，他们是我的人。”果然，那些人都和媚娘点头致意，根本没想着要上来盘问。

“你怎么会在皇宫里？我还以为你会找到一个心爱的人结婚，安稳度日。”青岚问。

媚娘笑道：“先说明，我可不是什么宠妃，皇帝怀里那个才是宠妃。的确，在和你告别的时候，我最想要的是一段真正的爱情。”她低下眼，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笑了一下，“后来我发现，什么纯真爱情并不适合我。我还是比较适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那你是怎么来到皇宫的？”

“我又要享受、又要舒服、又要天天看戏，只有皇宫最适合我啊。而且我在人间交了一个朋友，是个傻姑娘。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卖身给皇帝，以拯救自己的家族。我只好帮她一把。”

“那个傻姑娘，不会就是那个宠妃吧？”

“没错，就是她。她叫苏文锦，真正是傻得可爱。等她忙完，我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会儿我去找她的时候你们不要乱跑，要是碰上那两个天师，你们就完了。”

“天师？蜀山道士？很厉害吗？”

“是道士，但不是蜀山来的。总之，若不是文锦，我早就被他们活剥了。你们呆在这里是安全的，文锦不许他们进入坤宁宫。对了，你们来皇宫做什么？不会就为了观光吧？”

桃叶说：“我打算制作一种药，缺了龙须。”

“龙须？就是皇帝的胡须？”

桃叶点头称是。

“那还不简单，等皇帝睡了，我让文锦偷偷剪几根就是。你们想做什么药，竟需要这东西？”

桃叶看了青岚一眼。

媚娘说：“我走之前，对你发过的誓，不会因为我到了人间就作废。而且，我是真心诚意的。”

青岚和胡四的第二次婚姻时，青岚要求的结婚礼物是——释放媚娘和小怜。胡四只答应放其中一个，青岚选了媚娘。媚娘活过来后，对青岚立下了效忠的誓言。不过，青岚得知媚娘的心愿后，没有留她在身边，而是送她到人间。

“我相信你。”青岚把寻找神笔的事告诉了媚娘。

“这种事不就应该找我吗？你们早就应该想到我了啊。魅惑、控制雄性，我的最爱。”

桃叶说：“那也得我们知道你在哪里。”

“哎呀，这只是一种说法，你还是那么较真啊。”媚娘离开，去找苏文锦，然后很快就回来。

在等待苏文锦时，她们闲话起来。媚娘没有说她在人间的经历，反而对通天崖发生的大小事很感兴趣。等她问得差不多之后，青岚才终于有机会问自己想问的。

青岚问：“以你的容貌和——本事，又常住皇宫，为什么没有被皇帝变成另一个宠妃？”

“哎呀，当然是因为我不愿意。我喜欢年轻力壮的，可不想被他看上。为了让他把我看成平凡普通的宫女，可费了我好大力施展幻术呢。”

宠妃苏文锦，果然给她们带回了五根胡须。她是和媚娘完全不一样的温婉女子，眼睛里还有几分难得的天真。难怪媚娘说她是个傻孩子。

最后，皇宫之行，她们不仅成功得到了龙须，还认识了一个漂亮的皇妃，而且，带回了媚娘。

媚娘变成青岚的样子，接手了魅惑任务。这下省事了，连桃叶的秘制迷药都不需要。陈圣涛被迷得神魂颠倒，几乎媚娘想让他干嘛他就干嘛。但是，他仍然不肯放弃他的神笔，大概不是凭他的意志力，而是某种刻在他骨头上血液里的咒语。事态暂时进入僵局。

另一方面，桃叶的药配制好了。那栋废弃的小楼，自从媚娘到来之后，完全变了模样。从外面看仍然破败，里面却是干净整洁，还多了很多华丽的家具摆设，比桃叶之前随意布置的更上了几个档次。半夜时分，媚娘让陈圣涛吃下桃叶制作的药丸。桃叶点燃引魂熏香。很快，陈圣涛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三个妖和一个人手牵手坐在地上围成一圈，青岚坚持要坐在陈圣涛对面，桃叶和媚娘中间。

那雾气来得毫无征兆，不知道是她们找到了雾，还是雾找到了她们。他们在雾中前行，遇到了一个男人。陈圣涛叫了一声：“父亲。”那个男人很快消失。他们继续前行，越过了六个人。

桃叶说：“应该就是这里了。”

雾中这次来了两个男人，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一个中年。

年轻人问：“我并非父亲的亲生儿子，也能继承这支神笔吗？”

“当然，神笔的继承不需要必定是亲生的。只要你拜过祠堂，你就是我的儿子。”

“我听祖父讲过神笔的传说，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只有一支神笔，没用。得有特定血脉的人来使用才行。”

“什么血脉？另外一个家族吗？”

中年人给年轻人讲了一个只在家族内部流传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打造出这支神笔的是一对夫妻。有一天，因为神笔的传承问题，夫妻闹了矛盾。因为他们的女儿更有魔法天赋，妻子居然想传神笔给女儿。而丈夫自然是想要传给儿子的，毕竟儿子才是自家人。那个当妻子的性格太过刚烈，当时用自己的生命发下诅咒，从此以后，只有身上留着她的血的女人，才能使用神笔。后来，他们的女儿自己嫁给了一个姓辛的江湖人士，完全不听父亲之命，给家族增加了无限的羞辱，两家遂断绝来往。

最后，中年人说：“唉，这就是一妻不贤，遗祸百代。这女人传给女人，血脉混乱，哪里还知道拥有血脉的人在哪个家族？”

桃叶一脚踢过去，烟雾消散了。“可惜，这要是真人，我非赏给他几个大嘴巴子不可。”

她们重新回到了小楼。媚娘挥挥手，令陈圣涛睡死过去。

青岚说：“你的通灵术能追溯女性祖先吗？”

“能。可是没用啊。那人已经是过继的，只能追溯到他的亲生母亲。”

“麻烦了，若是男人，还能用家谱去查，女人，有的只是家谱上的某氏，有的甚至连家谱都上不了。”

桃叶身上响起了嘀嘀嘀的声音。她掏出来一个海螺。松根的声音从海螺里面传来：“跟你们报告一下，胡飞去人间了。”

青岚说：“这孩子来人间干嘛？找我？”

松根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已经去了十几天。”

桃叶说：“十几天？你现在才报告？”

“又不是他刚走我就知道，我哪有空天天盯着一个小屁娃？总之，是狼家兄弟把他叫去人间的。”

那四兄弟残忍狠辣，青岚一向不喜欢。糟糕，这下胡飞很可能要被他们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