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地下血脉中的无声突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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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劲、干燥、裹挟着沙砾的风如同重拳，猛地灌了进来，吹得他们几乎窒息！外面，是无边无际的灰黄！天空是浑浊的铅灰色，大地是死寂的土黄，风化的混凝土块如同巨兽的残骸散落在起伏的沙丘上。废土坟场！地图上那个猩红的骷髅头，此刻正冰冷地铺展在他们脚下！

“走！”凯文吼着，和苏夏立刻侧身，像两条泥鳅一样从那道狭窄的生命缝隙里挤了出去！脚踩到外面粗粝沙砾的瞬间，凯文立刻转身，探出半边身子，手臂伸向还在梯子顶端的马克：“手！！”

他的指尖带着汗水和铁锈的冰冷，猛地抓住了凯文的手腕！下方，切割光束撕裂空气的尖啸已至！那致命的猩红如同跗骨之蛆！马克借着凯文的拖拽力，奋力向缝隙一蹿！

嗤——！！

一道灼热的猩红光束，如同死神的舌头，擦着他那只沾满泥污的作战靴靴底掠过！维修梯顶部几根粗铁条瞬间被熔断，断面赤红，滴落着熔融的金属液滴，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他们三人像被扔出去的麻袋，狼狈不堪地滚落在阀门外的沙砾地上。粗粝的沙石摩擦着皮肤，生疼。后背撞上坚硬的地面，差点把肺里的气全挤出来。

身后，那扇沉重的圆形阀门内部，传来“咚！咚！咚！”沉闷而狂暴的撞击声！整个厚重的金属门都在剧烈震颤，锈屑如同头皮屑般簌簌落下！

是那台被彻底激怒的“清道夫”，正用它钢铁的身躯疯狂地撞门！那声音，如同地狱的恶鬼在砸门索命，一下下敲在我们的脊椎骨上。

但厚重的阀门终究暂时挡住了这头钢铁凶兽。撞击声持续了十几下，最终带着强烈的不甘，渐渐平息，只剩下风沙的呜咽。

风声骤然成了世界的主宰，卷起干燥呛人的沙尘，无情地扑打着他们的脸颊，钻进耳朵、鼻孔、衣领。眼前，是广阔到令人心悸的灰黄色废土。

沙丘连绵起伏，像凝固的、肮脏的惊涛骇浪，一直拍打到铅灰色天地的尽头。几株枯死扭曲、如同风干手臂的黑色植物，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

远处，一座风化的信号塔孤零零地刺向低垂的天空，塔尖扭曲断裂，像一只绝望指向虚空的手指。空气里弥漫着干燥尘土、金属锈蚀和某种万物衰败的腐朽气息。

苏夏挣扎着坐起来，不顾身上的沙土，从背包里掏出那个屏幕布满裂纹的宝贝终端。屏幕顽强地亮起，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她沾满沙尘、狼狈却异常执着的脸颊。

地图再次展开，边缘那个猩红的骷髅头标记，如同一个巨大的嘲讽印章，清晰地盖在我们脚下的这片荒原上。它不再只是一个图标，它就是这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坟场本身。

马克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又狠狠吐掉嘴里的沙粒，眯起眼睛，望向荒原深处那片模糊的风沙。他脸上那道凝固的血痕在风沙中显得格外刺目。

“这鬼地方…连沙子都他妈是过期食品味。”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苏夏低着头，手指在布满裂痕的屏幕上快速滑动，幽蓝的光点闪烁跳跃，似乎在废土那杂乱无序的信号干扰中艰难地搜寻着新的坐标。她的声音有些发闷：

“‘女娲’的虚线…还在闪…指向…东北方向…大概五公里外…有个疑似人工结构的信号源…”她抬起头，被沙尘迷住的眼睛微微眯着，

“信号弱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可能是‘普罗米修斯’的坟头…也可能是‘女娲’给咱们挖的新坑。”

凯文沉默地站在这片废墟与荒野的交界线上。脚下，是城市深埋的钢铁骸骨；前方，是大地裸露的、流着黄沙的巨大伤疤。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沉重阀门，在身后彻底死寂，仿佛从未打开过。他们刚刚从黑暗的血管里爬出来，现在却站在了巨大创口的边缘。

废土的风呜咽着，卷起沙砾，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啃噬着暴露的皮肤。终端屏幕上，那道幽蓝的虚线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固执地指向废土深处——它不再是冰冷的导航符，而是悬在深渊之上，唯一一根看得见的蛛丝。

这荒原的沙丘之下，到底埋着能点燃希望的“火种”，还是通往终结的墓穴？鬼才知道。

马克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动作牵扯到可能的暗伤，让他咧了咧嘴。他弯腰，捡起地上半块被风化的、边缘锋利的混凝土碎块，

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朝着废土深处，那片铅灰色天空下模糊的地平线，用力扔了出去。碎石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很快消失在风沙里。

“走吧，”他直起身，声音恢复了那种石头般的硬气，尽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甭管下面是普罗米修斯的烧烤架还是女娲的垃圾场，总比回去给那铁蜘蛛当磨牙棒强。”

他率先迈开步子，靴子踩在粗粝的沙砾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踏入了那片连风都带着遗忘气息的、巨大的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