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记得呢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黛玉回神，眼中掠过一丝光亮：“快请。”

门帘掀起，进来的却不再是往日那个穿着豆绿衫子、眉眼温顺的丫鬟秋水。眼前的女子，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腰束同色宽带，勾勒出挺拔的身姿，足蹬薄底快靴，行走间悄无声息，带着一股不同于深宅侍女的飒爽利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竟悬着一柄样式古朴、鲨鱼皮鞘的短刀！乌黑的发丝高束成髻，只簪了一支素银簪，眉眼依旧清秀，眼神却沉静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透着干练与……隐隐的肃杀之气。

“林姑娘安好。”秋水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声音也比往日沉稳许多。

黛玉看得怔住，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落在棋坪上。“秋水姐姐……你……”她上下打量着秋水这身迥然不同的装扮，尤其是那柄短刀，心中惊疑不定。

秋水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与贾瑛相似的混不吝洒脱：“公子南下前吩咐了，让婢子勤练武艺，好好看护姑娘，莫让不长眼的扰了姑娘清净。这身行头，行事方便些。”她目光扫过黛玉清减的面容，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姑娘清减了。公子若知道，定要心疼的。”

“他……”黛玉心头一涩，垂下眼帘，“他在扬州……可还好？盐务繁杂，又临近年关，定是忙得脚不沾地吧？可有……按时吃饭？南边湿冷，他那性子，定是贪凉……”

秋水看着姑娘强忍担忧、絮絮叨叨的模样，心中了然。她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姑娘放心，公子一切都好。盐务虽繁难，但有林老爷坐镇，公子手段又……咳咳，又利落，进展顺利。只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公子他啊，人虽在千里之外，心可时时刻刻都拴在潇湘馆呢！日日都要飞鸽传书问姑娘安好，叮嘱婢子千万仔细着。还特意嘱咐了，若有人不长眼来惹姑娘烦心，只管报给他听，他回来一并清算！”

这话带着贾瑛特有的腔调，让黛玉仿佛又看到他那副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心头那点郁气散了些，唇角忍不住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嗔道：“就他多事！谁要他管……”

“怎么不要他管？”秋水正色道，眼中带着对主子的崇敬，“姑娘可知，公子在扬州，最挂心的便是您。连林老爷都说，公子处理公务间隙，常对着北边发呆，有时还念叨着‘不知潇湘馆的竹子可冻着了’、‘那丫头有没有好好练八段锦’……”她将贾瑛日常的牵挂细细道来，虽未提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尽是些琐碎的惦念，听得黛玉眼眶发热，心中酸软一片。

黛玉忍不住追问更多关于贾瑛在扬州的细节。秋水便捡些能说的讲：公子如何雷厉风行地整顿盐枭，如何与林老爷彻夜议事，又如何闲暇时亲自下厨，念叨着林姑娘定爱吃这道“蟹粉狮子头”，可惜路途遥远带不回来……她隐去了那些刀光剑影、惊心动魄的暗流，只描绘出一个鲜活、忙碌、却始终心系此处的身影。黛玉听得入神，眼中水光盈盈，仿佛那些遥远的场景就在眼前。她尤其注意到秋水言语间对贾瑛那份近乎虔诚的忠诚，以及偶尔流露出的、对公子过去某些经历的敬畏。

“秋水姐姐，你跟着三哥哥……很久了吗？”黛玉试探着问，“他……他以前在扬州时，是什么样子？”

秋水眼神微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最终，她只轻声道：“婢子本是公子在扬州时救下的孤女。公子他……与所有的人都不同。他不讲那些虚礼，只认对错。他护短，对自己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对敌人……”秋水眼中寒光一闪，手无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上，周身瞬间迸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凛冽杀气，随即又迅速敛去，恢复平静，“总之，公子待姑娘，是掏心窝子的好。姑娘只管安心。”

这欲言又止，这瞬间迸发的杀气，让黛玉心头巨震。她又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所认识的那个嬉皮笑脸、翻墙逗她的三哥哥，还有着另一面，一个她未曾触及、却真实存在的、如同秋水腰间短刀般锋利的另一面。这份认知，非但没有让她畏惧，反而在她心头种下更深的探究与……难以言喻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