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血染幽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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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杀！”玉清尘喉咙里滚动着毫无意义的音节，漆黑的双瞳彻底被暴戾的猩红血丝爬满，理智荡然无存！

他仅存的左手紧握着那虚幻的毁灭之剑，如同被杀戮本能驱使的凶兽，就要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帝千劫！

那恐怖的毁灭剑意，如同失控的洪流。

但是帝千劫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他缓缓地，将平举的千劫剑，垂了下来。

剑尖上那令人心悸的“无”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余下剑身清冷的微光和他自身难以抑制的虚弱与痛苦。

他脸色惨白如纸，终结气息与“无”反噬的虚无之力纠缠侵蚀，带来阵阵撕裂灵魂的剧痛，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这恐怖的禁忌剑意，帝千劫也才刚刚领悟雏形，这也是第一次使用，身体承受了巨大的负荷。

但帝千劫那双锐利的眼眸，却穿透了玉清尘周身沸腾的毁灭魔焰，死死锁定了那双被暴戾猩红充斥、却又在最深处残留着一丝痛苦挣扎的漆黑瞳孔！

“不对劲…”帝千劫的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不是他…是那毁灭剑意…在控制他！”

在刚才“无”破开玉清尘黑暗领域、斩断其手掌的瞬间，帝千劫的剑心通明到了极致！

他不仅感受到了玉清尘力量的本质，更在那毁灭剑意狂暴肆虐的表象之下，“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他“看”到了！在玉清尘那被黑暗侵蚀的元神深处，一道纯粹由毁灭、杀戮、终结意志构成的、如同亿万怨魂哀嚎凝聚而成的恐怖剑意烙印！

那烙印如同活物，伸出无数漆黑的触须，深深扎根于玉清尘的灵魂本源之中，疯狂汲取着他的生命、意志与潜力。

同时释放出无穷无尽的杀戮欲望，扭曲着他的心智，将他化为一具只知道毁灭的傀儡！

那不是玉清尘自己的力量！那是…一道被强行植入、或者被其无法掌控而反噬的…至高剑意的烙印！它在吞噬宿主，壮大自身！

一个能领悟至高毁灭剑意的剑修…那是何等惊才绝艳？十万个、百万个剑修之中，也未必能诞生一个！

帝千劫深知其中艰难。他自己也是在生死绝境中，才勉强触及了那禁忌的“无”的雏形，代价惨重。

玉清尘能走到这一步，其剑道天赋本身，是毋庸置疑的旷世奇才！

杀了他？固然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但…这等于亲手扼杀了一个在剑道绝巅艰难攀爬的同道！

等于向那操控毁灭、扭曲人心的黑暗意志屈服！

帝千劫的剑心，在那一刻剧烈地悸动着。

他想起了自己丹田破碎、沦为废人时的绝望与沉沦。若非族长帝圣龙赐予《涅盘经》，若非心中那份对剑道的不甘与执着未曾彻底熄灭，他早已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眼前的玉清尘，何尝不是另一个陷入绝境的剑修？只不过困住他的，是更加可怕、更加霸道的毁灭剑意本身！

“千劫，你...”帝天骁也是看出了帝千劫心中的想法。

帝千劫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和反噬，目光如炬，直视着帝天骁：

“天骁叔！诸位！此人乃十万、百万剑修中难寻的剑道奇才！他并非本性如此，而是被那至高毁灭剑意的杀戮意志侵蚀、反噬、控制了元神！”

“此刻杀他，易如反掌，但…这等于向那扭曲人心的黑暗剑意低头！等于承认我们剑修，无法掌控自己的道！”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悲怆与傲然：“我帝千劫一生坎坷，曾坠深渊，深知绝望中挣扎的滋味。同为剑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本有望踏上剑道绝巅的天才，就这样沦为剑意的傀儡，在疯狂与毁灭中走向末路！这…是对剑道的亵渎！”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疯狂嘶吼、毁灭剑气愈发狂暴的玉清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今日，我放他一马，不是怜悯仇敌，而是给‘剑道’本身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挣脱枷锁、找回自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