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沉铁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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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死”字,仿佛不是从喉咙里滚出,而是两块沉埋地底万载的玄铁轰然相撞,迸发出的最原始、最冰冷的音符。
它砸在灼热的空气里,瞬间冻结了所有声响。炉火跳跃的噼啪,火星溅落的细微动静,甚至连门外巷子里赵莽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都被这简简单单一个字压了下去。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铁水。
门外巷口。
身着玄色锦袍的先天高手,那张冷峻如同冰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本能的忌惮。他那双如寒潭般冰冷的眼眸,死死钉在那扇破败、不起眼、此刻却仿佛连通着无尽深渊的木门上。门内弥漫出的那股沉重、古老、带着奇异“定”力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勒紧了他的先天灵觉。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足以碾压石境武者的先天威压,在靠近那扇门三尺范围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冷的铁壁,被硬生生地隔绝、消融。那感觉,就像一滴水试图撼动整片深海,荒谬而无力。
“沉铁…”他薄薄的嘴唇无声地开合,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吴七和孙通僵立如木偶,连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砸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赵莽也停止了翻滚,捂着扭曲断裂的手腕,惊恐地望向巷口那道代表着绝对力量的玄色背影,又看看那扇如同凶兽蛰伏的门户,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后面赶来的追兵们,举着火把,却无人敢再向前一步,火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惊疑不定、噤若寒蝉的脸。
门内。
炉火的光芒,是这片沉重空间里唯一跳动的色彩。
陈观趴伏在冰冷坚硬、布满煤灰和铁屑的地面上,每一次试图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濒临崩溃的伤势。右肩深处,那盏“油灯”的残骸仿佛彻底碎裂了,只余下无尽的空虚和阵阵撕裂灵魂的剧痛。混乱灼热的气息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左臂和破损的经脉中左冲右突,撕扯着残存的秩序之力。他猛地呛咳,一口污血混合着冰蓝与暗红的碎片喷溅在地面的煤灰上,触目惊心。
“老约翰爷爷!呜呜…你醒醒…你看看知更…”知更小小的身体跪伏在老约翰枯槁冰冷的遗体旁,小手徒劳地摇晃着他冰冷的肩膀,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破旧的衣衫上洇开深色的痕迹。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沉重的打铁声余韵中显得格外凄楚无助。
炉火旁,那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欧冶,缓缓放下了手中那柄人头大小、黝黑无光的巨锤。锤头接触地面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咚”声,仿佛整间屋子都随之微微一震。他没有理会门外那足以让石境武者肝胆俱裂的先天威压,也没有去看地上悲痛欲绝的小女孩和气息奄奄的闯入者。
他那双如同深埋寒铁的眼眸,古井无波,缓缓转动,最终落在了老约翰那张失去所有生机、如同千年枯树皮般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炉火映照着他岩石般粗犷的侧脸,汗水混合着煤灰在虬结的古铜色肌肉上流淌,勾勒出刚硬如铁的线条。他的眼神,沉静得可怕,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穿透了漫长岁月、看尽了生死的漠然。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漠然深处,在那寒铁般的瞳孔最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如同投入万载寒潭的石子,悄然扩散了一下。
很轻微。轻微到若非陈观此刻精神高度紧绷,感知被生死危机催逼到极限,几乎无法捕捉。
那一点涟漪,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欧冶的目光随即抬起,再次越过破败的门板,投向门外巷口的方向。他紧抿的、如同生铁锻打出的刚硬唇线,纹丝未动。
仿佛刚才那一眼,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从未发生过。
“哥…哥哥…”知更的哭声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她茫然无助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陈观,又畏惧地偷瞄了一眼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铁塔背影,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
陈观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用那只还完好的左手撑住地面,试图抬起头,看向欧冶。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前…前辈…老约翰…他…最后说…找欧冶…沉铁…”
每一个字都耗尽他一丝力气。他死死盯着欧冶的背影,这几乎是他们最后、唯一的生机。
欧冶没有回头。
他只是缓缓抬起左手——那只手同样布满了厚厚的老茧、烫伤的疤痕和煤灰,指节粗大如同铁钳。他对着那扇破败的木门,虚虚一按。
嗡!
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岳的力量瞬间弥漫开来,并非针对门内,而是作用于那扇门本身。
嘎吱…嘎吱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那扇被陈观撞开、斜倚在门框上的破旧木板门,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推动着,无视自身的歪斜与腐朽,缓慢而坚定地、一寸一寸地合拢!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上的煤灰簌簌落下。
随着门扉的合拢,门外巷口那道如芒在背的恐怖先天威压,以及所有追兵的喧嚣、火把的光芒、甚至冰冷的夜风,都被彻底隔绝在外!
砰。
一声轻响,并不沉重,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与世隔绝的决然。
门,彻底关上了。
铁匠铺内,瞬间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噼啪声,空气灼热、凝滞、弥漫着浓重的铁腥、煤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以及……死寂。
隔绝了外界的杀机,却并未带来丝毫轻松。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小小的空间。仿佛这间屋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熔炉,而他们,是即将被投入其中的铁胚。
门关上的刹那,陈观紧绷到极限的心神骤然一松,如同绷断的弓弦。体内强行压制的混乱气息失去了最后一丝约束,轰然爆发!左臂的玉光瞬间被混乱的暗红吞噬,皮肤下血管贲张如蚯蚓,灼热狂暴的能量疯狂冲击着残存的秩序之力,撕裂着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回地面,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视野开始发黑、旋转。
“哥!”知更的哭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她想扑过来,却被陈观身上那股混乱狂暴的气息吓得不敢靠近。
就在陈观感觉自己即将被混乱彻底吞噬、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铛啷!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在耳边炸响!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响彻在他的意识深处!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冰冷、凝练的秩序韵律!
是欧冶!
他并没有看陈观,只是随意地、将手中那柄刚刚锻造完成的武器,随手放在了身旁的铁砧之上。
那是一柄……刀?剑?亦或是某种奇形的重兵器?
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沉色泽,仿佛吸纳了所有的光线。刃身并不华丽,甚至有些粗粝,带着清晰的锤锻痕迹,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线条。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铁砧上,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沉重感。仿佛那不是一件兵器,而是一块被强行拘束、凝固了万丈深渊的寒铁!
正是这柄武器被放下的瞬间,那股沉重冰冷的秩序韵律,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整个铁匠铺!
陈观体内狂暴肆虐的混乱灼热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冲击的势头猛地一滞!虽然未能被彻底压制平息,但那瞬间的迟滞,如同在即将决堤的洪流前筑起了一道临时的铁闸,为陈观濒临崩溃的精神争取到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意识中那盏彻底熄灭、碎裂的“油灯”残骸,仿佛被这股外来的、冰冷沉重的秩序韵律所刺激,最核心处,一点微弱到极致、几乎熄灭的冰蓝色火星,极其艰难地、顽强地跳跃了一下!
【警告!主体濒临崩溃!秩序核心(灯芯)彻底碎裂!混乱侵蚀度:87%!玉骨结构损伤:严重!】
【检测到外部高纯度秩序源力场!性质:极度凝练、沉静、具备“镇压”特性!】
【分析:与主体残余秩序本源存在微弱共鸣!尝试引导…引导失败!源力场层级过高,主体无法主动吸收!】
【被动效果:混乱侵蚀速率降低15%!秩序核心(残骸)活性微弱激发!】
【紧急预案启动:消耗储备能量,强行维持基础生理机能!警告:储备能量仅能维持12个时辰!】
系统的警报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陈观模糊的意识,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混乱的灼痛依旧撕扯着每一寸神经,但至少,那灭顶的疯狂洪流被暂时遏止了。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和铁锈味,冰冷的汗水混合着血污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铁砧上那柄暗沉的武器。就是它…仅仅是放置在那里,散发出的余韵就如此恐怖?这欧冶…究竟是何方神圣?
“哥…哥你怎么样?”知更带着哭腔的、小心翼翼的呼唤传来。她依旧不敢靠近陈观身上那股混乱狂暴的气息,小脸上满是泪痕和煤灰,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老约翰冰冷的遗体旁,显得那么无助。
欧冶终于动了。
他没有理会地上的陈观和知更,仿佛他们只是两块掉进熔炉的废渣。他迈开脚步,沉重的步伐踏在铺着厚厚煤灰的地面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如同巨象行走。他走向角落一个巨大的水缸。
哗啦!
他直接弯腰,将整个头颅和宽阔如岩石般的上半身猛地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水中!水缸里的水剧烈晃动,溢出了边缘。
几息之后,他猛地抬起头!
哗——!
冰冷的水流如同瀑布般从他古铜色的虬结肌肉上倾泻而下,在灼热的空气中蒸腾起大片的白色雾气。水流冲刷掉他脸上、身上的汗水和大部分煤灰,露出那张更加清晰、如同被铁锤和岁月反复锻打过的粗犷面容。浓密的眉毛和短髯上挂着水珠,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他甩了甩头,水珠四溅。然后,他直起身,随手抓起搭在水缸旁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胡乱地在脸上、身上擦拭着。动作粗犷而随意,带着一种长期与钢铁打交道的、不拘小节的蛮横力量感。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过身,那双如同深埋寒铁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毫无遮挡地落在了屋内的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上。
目光先是扫过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像只受惊小兽的知更。那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如同打量一件器物。知更被他看得浑身一僵,连啜泣都忘了,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然后,目光掠过地上气息微弱、浑身血污混乱、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陈观。同样冰冷,如同看着一块需要回炉的废铁。
最后,那沉静得令人心悸的目光,定格在了老约翰枯槁冰冷的遗体上。
这一次,他看得时间稍长了一些。
炉火的光芒跳跃着,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脸上的肌肉如同铁铸,没有丝毫表情的波动。但陈观敏锐地捕捉到,当欧冶的目光落在老约翰那只枯瘦、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上时,欧冶那粗壮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只有炉火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追兵压抑的骚动(虽然被门隔绝,但并非完全无声)。
欧冶的目光从老约翰身上移开,重新落回陈观脸上。那双寒铁般的眸子,深不见底,没有任何询问,没有任何同情,只有一片沉凝的冰冷。
“名字。”一个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粗糙铁片摩擦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没有任何开场白,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得如同铁锤砸落。
陈观喉咙发紧,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艰难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些,尽管依旧嘶哑不堪:
“陈…陈观。”他顿了顿,用尽力气,补充了一句,“老约翰…前辈…是为了救我们…”
“她。”欧冶的目光转向知更,打断了他的话,简洁得吝啬。
“知…知更…我妹妹…”陈观喘息着回答。
欧冶的目光再次回到陈观身上,在他右肩那处即使隔着破烂衣衫也能感受到混乱能量波动的伤口停留了一瞬,又扫过他皮肤下时而玉光闪烁、时而被暗红吞噬的左臂。那眼神,如同最高明的铁匠在审视一块材质特殊、却布满裂纹和杂质的顽铁。
“伤,重。死气缠身,混乱入髓。”欧冶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玉骨根基尚可,可惜,路子走歪了。强融异力,自毁根基。”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砂,砸在陈观心头。
陈观心头剧震。仅仅一眼!这欧冶就看穿了他体内最大的秘密——强行融合秩序(灯芯)与混乱(罐子)带来的隐患!甚至连玉骨功的底子都被看破!
“前辈…明鉴…”陈观咬着牙,忍着剧痛,“求…前辈…援手…老约翰前辈他…”
“他死了。”欧冶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铁凉了”一样自然。他迈步,沉重的脚步踏过地面,走向老约翰的遗体。
他的步伐很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这间铁匠铺本身产生着某种共鸣。他走到老约翰身边,蹲了下来。巨大的身躯蹲下时,像一座小山丘。
他没有去触碰遗体,只是近距离地看着那张枯槁平静的脸。炉火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他岩石般的侧脸,也映照着老约翰失去所有生机的面容。
时间,在沉重的寂静中无声流淌。
过了足足十几息,欧冶才缓缓伸出他那双布满厚茧和疤痕的大手。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与其粗犷外表不符的、近乎于虔诚的郑重。他没有去整理老约翰的遗容,也没有试图去合上那双微微睁开的、浑浊的眼睛。
他的手,探向老约翰胸前那件早已被血污和泥泞浸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外衣内侧。
摸索了片刻。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然后,极其小心地,从老约翰贴身的衣襟里,拈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截……灯芯?
大约只有半指长,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状,仿佛最纯净的冰晶凝结而成,却又带着玉石的温润质感。灯芯的顶端,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冰蓝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光晕周围,布满了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消散。
这截小小的灯芯,被欧冶粗大、布满老茧的手指拈着,显得如此脆弱,却又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而冰冷的秩序气息。正是这股气息,与铁砧上那柄暗沉武器散发出的沉重韵律隐隐呼应。
欧冶看着指尖这截布满裂痕的残破灯芯,那双如同寒铁般沉静的眼眸深处,终于翻涌起一丝清晰的、难以抑制的波澜。那不再是漠然,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沉重,有难以言喻的痛楚,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沉的、如同铁水般滚烫的愤怒!这愤怒并非外放,而是被他死死地压制在眼底深处,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沉重、更加危险,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行按进了万丈冰海之下!
陈观的心猛地一缩!他认得那气息!那是老约翰体内那盏“油灯”的核心!是秩序锚点的碎片!它竟然没有随着老约翰的逝去而彻底消散?
欧冶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摩挲了一下那布满裂痕的灯芯残骸。他紧抿的、如同生铁锻打出的刚硬唇线,第一次清晰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仿佛在呼唤一个久远的名字,又像是在咀嚼无尽的苦涩。
然后,他猛地攥紧了拳头!将那截脆弱的灯芯残骸紧紧包裹在掌心!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捏碎、熔炼!
他霍然抬头!
那双燃烧着压抑怒火的寒铁眸子,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刺穿了昏暗的空间,死死钉在陈观脸上!那目光中蕴含的压力,比门外那先天高手的威压更加纯粹、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陈观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意识一阵眩晕,本就混乱的气息更加翻腾!
“说!”欧冶的声音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滚烫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谁干的?从头到尾!一个字,不许漏!”
那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枷锁套在脖子上,陈观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混乱的气息在体内左冲右突,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郡守府…还有…赵家…”陈观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灼痛,“为了…老约翰前辈身上的…源点重宝…还有…知更…”
他尽量简洁,却不敢遗漏关键。从被郡守府鹰犬追踪,到泥鳅巷被围,老约翰为救他们强行引动油灯力量击杀赵奎,再到油灯破碎、罐子失衡,一路被追杀至沉铁门前…最后,老约翰用最后一点生命余烬,指引出“沉铁”二字。
“……他…最后只说了…‘欧冶’…就……”陈观的声音哽住,目光痛苦地看向老约翰冰冷的遗体。
随着陈观的叙述,欧冶那如同铁铸的脸上,肌肉线条绷得越来越紧,眼底深处压抑的怒火如同熔炉中的铁水,越来越炽烈、越来越沉重。当他听到老约翰为护住两个孩子强行引动油灯导致核心破碎时,攥着灯芯残骸的拳头猛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当他听到老约翰用最后生命传递出“沉铁”二字时,他那双寒铁般的眸子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里面翻涌的复杂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源点重宝…呵…”欧冶听完,发出一声低沉至极的冷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冰冷的杀机。“一群被贪婪蒙了心窍的蠢物!也敢觊觎…也敢逼死……”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沉重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铁匠铺,让炉火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掌心,缓缓摊开。那截布满裂痕的冰晶灯芯安静地躺在他粗糙的掌心,顶端那点微弱的光晕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老约翰…”欧冶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陈观从未听过的、深沉的疲惫和痛楚。“…你这倔驴…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为了两个萍水相逢的娃子…值得吗…”
他像是在问掌心的灯芯,又像是在问那冰冷的遗体,更像是在问他自己。沉重的叹息如同铁锤砸落,闷闷地回荡在灼热的空气中。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时,眼底那翻腾的怒潮已经被强行压下,重新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沉静,只是这沉静之下,蕴藏着更加可怕的冰冷。
他的目光扫过气息奄奄的陈观和惊恐无助的知更,最终定格在陈观身上,带着审视。
“你体内那点微末的秩序之力,源自这灯芯残火?”欧冶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直接。
陈观艰难点头:“是…老约翰前辈…临危所赠…一缕本源…”
“混乱呢?”欧冶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陈观左臂深处那躁动不安的灼热之源,“那罐子里的东西…你也敢强行容纳?不知死活!”
“当时…别无选择…”陈观咬着牙,忍受着混乱气息被欧冶目光引动的灼痛,“要么…融合一丝…搏一线生机…要么…立刻被混乱吞噬…”
“哼!”欧冶冷哼一声,如同重锤砸在铁砧上,“饮鸩止渴!两种力量本质相冲,强行糅合,如同将寒铁投入熔岩!你的身体,就是那不堪重负的破炉子!若非这缕残火吊着你的秩序根基,你早已被烧成灰烬,或者冻成冰渣!”
他的话毫不留情,却直指要害,将陈观体内最大的隐患和凶险赤裸裸地剖开。
“现在,油灯彻底熄灭,罐子濒临破碎。秩序无根,混乱无制。”欧冶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宣判,“你体内,就是一个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混乱侵蚀已深,侵入骨髓,污秽粒子活跃。你那点玉骨根基,撑不过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系统最后的警告也在脑海中回响!陈观的心沉到了谷底,绝望再次涌上心头。难道刚逃出生天,就要因为体内隐患爆发而亡?
“前辈…可有…办法?”陈观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他不怕死,但绝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知更一个人面对这险恶的世界!
欧冶的目光再次扫过陈观的身体,如同在评估一块顽铁的可塑性。他的视线在陈观皮肤下时而闪烁的玉光和汹涌的暗红之间来回移动,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难。”良久,他吐出一个字,冰冷而沉重。“你根基已损,油尽灯枯。寻常手段,救不了。”
就在陈观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窟时,欧冶的目光却落在了铁砧上那柄刚刚锻造完成的暗沉武器上。那武器静静地躺着,散发着沉重冰冷的秩序韵律。
“破而后立…或有一线生机。”欧冶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敲打一块即将成型的铁胚,“但过程…九死一生。如同将废铁投入熔炉,重锤锻打。熬过去,杂质尽除,或能成钢。熬不过去…灰飞烟灭。”
他的目光转回陈观,寒铁般的眸子直视着他:“你,敢不敢赌?”
九死一生?重锤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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