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无菌室里的狂徒与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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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钉子额头的汗珠滚落在键盘上，他死死盯着屏幕上代表“铁皮”和刀疤小队的光点。电台里激烈的枪声、爆炸声、老枪粗重的喘息和怒骂，像重锤般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铁皮就位了！刀疤！看到那辆焊得像屎一样的装甲车没？！就是它！快上！”钉子对着麦克风嘶吼。

“看到了！二丫！压制住左边楼顶那个机枪点！老枪！跟我冲！”刀疤的声音淹没在一声巨大的爆炸轰鸣中。

电台里传来装甲车引擎粗暴的咆哮、金属车门被暴力拉开的巨响、老枪背着人跳上车厢的闷哼，以及二丫狙击步枪那独特的、如同死神低语般的锐响！

“关舱门！走！走！走！”刀疤的吼声几乎破音！

“铁皮”厚重的引擎声浪瞬间提升到极限，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和子弹打在装甲上叮当作响的噪音，迅速远离了交战点。

“甩掉了！暂时甩掉了！”钉子看着屏幕上“铁皮”开始加速脱离，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一样瘫在椅子上，“妈的…吓死老子了…”

李明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丝毫放松，他死死抓着行军床的边缘，指甲几乎嵌进金属里。“老周大哥…他怎么样了？老大说…他快不行了！”

【…目标…老周…生命…体征…信号…持续…微弱…】

【…体温…41.3c…心率…172…不规则…呼吸…暂停…风险…激增…】

陈观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监测意念，如同冰冷的丧钟，敲打着李明最后的希望。

“老枪！老周情况怎么样？！”钉子立刻对着电台追问。

电台里传来老枪剧烈的喘息和颠簸的杂音：“操！烫手！烧迷糊了！呼吸跟拉风箱似的！时有时无！后背伤口烂得流脓！老子刚给他扎了一针强心剂！吊着半口气！妈的！这破车！开快点！再颠就真散架了！”

老枪的描述和陈观的冰冷数据相互印证，将老周危在旦夕的惨状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老枪！稳住他！我们马上准备手术！”李明嘶哑地喊道，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背部的剧痛和固定的伤腿死死钉在床上。

“你他妈给老子躺好！”老枪暴躁的声音从电台里传来，“老子知道！妈的…这鬼地方连个无菌室都没有…”

安全屋的门被猛地撞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汗味混合着冰冷的夜风涌了进来！

“铁皮”那狰狞的装甲车头挤在门口。后舱门哐当一声打开，刀疤第一个跳下来，浑身是尘土和擦伤，眼神凌厉。紧接着是二丫，她动作依旧矫健，但狙击枪的枪管微微发烫。最后是老枪，他几乎是半拖半抱着一个浑身滚烫、人事不省的身影跳下车——正是老周！

老周脸色死灰，嘴唇干裂发紫，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廓起伏。他后背破烂的衣服被掀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皮肉翻卷、边缘焦黑、正不断渗出黄绿色脓液的可怕伤口！一股浓烈的腐败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快！放床上！另一个床！”老枪吼着，和老李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老周平放在李明旁边空着的行军床上。

“艾米！去角落！捂住眼睛耳朵！不许看！”李明立刻对吓呆了的艾米喊道。艾米小脸煞白，听话地跑到角落里，用小手死死捂住眼睛，身体瑟瑟发抖。

“钉子！把所有灯都打开！最高亮度！二丫！准备热水！干净的布！越多越好！刀疤！按住他！别让他乱动！”老枪像变了一个人，眼神凶狠而专注，动作快如闪电。他一把扯掉老周身上破烂的上衣，露出精壮但此刻却滚烫异常的胸膛。

“老枪！强效抗生素！快！”李明看着老周灰败的脸色和那恐怖的伤口，心急如焚。

“知道！”老枪从巨大的医疗包里翻出几支最大剂量的注射用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和万古霉素（显然是针对耐药菌的重武器），动作麻利地用注射器抽吸。“刀疤！把他翻过来！固定住！”

刀疤和二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老周侧翻，露出后背那狰狞的伤口。刀疤用身体压住老周的上半身，二丫则按住他的双腿。老周的身体滚烫，无意识地抽搐着。

老枪拿起最大号的注射器，直接对着伤口周围的肌肉进行多点、深部注射！高浓度的抗生素被强行注入感染灶周围！接着，他又拿起一瓶双氧水，毫不犹豫地对着那恐怖的创口倒了下去！

滋啦——！

大量的白色泡沫瞬间涌出，带着浓烈的腥臭味！昏迷中的老周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抽气声！

“老周大哥！”李明的心都揪紧了！

“忍着点！老周！这是在救你命！”老枪仿佛在对老周说话，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丢掉空瓶，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和一把大号刮匙（更像是清理机械的工具），在无影灯下，对着那溃烂流脓的伤口开始了粗暴而高效的“清创”！

没有麻醉！没有无菌环境！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清除！老枪的动作快、准、狠！手术刀划开发黑坏死的皮肉，刮匙深入创腔，刮掉腐肉和脓苔，露出下面鲜红但水肿严重的组织！脓血和黄绿色的坏死物被不断刮出，滴落在准备好的盆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昏迷中的老周身体剧烈地颤抖、抽搐，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滚落。

“按住！别让他动！”老枪低吼着，额头青筋暴起，汗珠不断滴落。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在进行一场与死神抢人的生死时速！

刀疤和二丫用尽全力压住老周。李明躺在旁边的床上，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手术场景，看着老周承受的巨大痛苦，看着老枪那染血的双手和专注到近乎狰狞的脸，泪水混合着冷汗模糊了视线。他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干扰老枪。

【…目标…老周…生命…体征…剧烈…波动…！…】

【…血压…骤降…！…心率…飙升至…188…！…】

【…逻辑…预警：…强刺激…及…失血…风险…！…可能…引发…心脏…骤停…！…】

陈观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意念，艰难地传递着老周濒临崩溃的生理指标！

“老大说…血压骤降！心率太快了！要心脏骤停了！”李明嘶哑地喊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妈的！强心针！再来一针！”老枪头也不抬，吼了一声。二丫立刻从医疗包里翻出肾上腺素注射液，递给老枪。老枪接过，看都不看，对着老周的心前区肌肉就是一针扎了下去！快速推注！

“呃…呃啊…”老周的身体再次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随即又瘫软下去，但心率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

老枪继续埋头清创，动作更快！刮匙和手术刀在他手中翻飞，腐肉和脓血不断被清除。终于，创腔深处露出了相对干净的筋膜层和一点粉红色的肌肉组织。

“妈的…总算看到点好肉了！”老枪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丢下刮匙，拿起大瓶的生理盐水开始猛烈冲洗创腔！水流冲走了最后的脓血和碎屑。

接着，他拿起一瓶碘伏，像不要钱似的倒进创腔，然后塞入大块大块浸透碘伏和抗生素药膏的纱布引流条，最后用厚厚的无菌纱布（相对）覆盖，用胶带粗暴地固定住。

做完这一切，老枪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浸透了衣服。他踉跄了一下，扶着床边才站稳。“好了…腐肉清掉了…引流也放了…抗生素直接怼到病灶了…剩下的…看老天爷和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喘着粗气，看着行军床上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比刚才稍微平稳了一点的老周，又看了看旁边吊瓶架上挂上的抗生素和生理盐水，疲惫地抹了把脸。“刀疤…二丫…搭把手…给他擦擦身子…物理降温…这烧再不退…脑子就真烧糊了…”

刀疤和二丫立刻行动起来。刀疤用温水和毛巾小心地擦拭老周滚烫的身体，二丫则找来酒精棉球，擦拭老周的额头、腋窝、腹股沟等大血管处进行物理降温。

李明也挣扎着坐起来一点，伸出手，紧紧握住老周那只没有打点滴、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那手依旧滚烫，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无意识地抽搐。“老周大哥…撑住…一定要撑住…薇姐还等着我们去救呢…”他低声呢喃，泪水无声滑落。

艾米也从角落里跑了过来，小手颤抖着摸了摸老周滚烫的额头，又看看李明，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周叔叔…会好起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李明用力点头，像是在说服艾米，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目标…老周…生命…体征…监测：…】

【…体温…40.8c…（缓慢下降趋势）…】

【…心率…142次\/分…（窦性心动过速，但趋于稳定）…】

【…呼吸…24次\/分…（仍浅快，但未暂停）…】

【…血压…90\/60 mmhg…（低血压休克临界值，但停止恶化）…】

【…逻辑…初步…评估：…紧急…处置…有效…生命…体征…暂时…脱离…最危险…阶段…】

【…但…感染…风暴…及…器官…损伤…风险…依旧…极高…需…严密…监测…及…持续…强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