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微光下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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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握住这根冰冷的“武器”，背靠着最坚固的一处井壁，将昏迷的林薇和抱着盒子的艾米挡在身后，死死地盯着脚下发出低沉嗡鸣的金属地面。

那低沉的嗡鸣声在缓慢地、持续地增强，如同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每一次“嗡”声传来，脚下的金属地面都传来极其微弱的震动感，震得李明的脚底板发麻。冰冷的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带着铁锈和某种…陈旧机油腐败气味的寒意？

“陈观！分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李明在意识里低吼，汗水混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

【“…数据…不足…扫描…受阻…”】陈观的声音充满了“挫败”感，【“…能量特征…与…轨道区…能量源…迥异…更…原始…更…混乱…生命…信号…无法…确认…”】

生命信号无法确认？原始混乱？李明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嗡……嗡……

声音越来越清晰，震动感也越来越明显。脚下的冰霜被震得簌簌掉落。

突然！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冰层裂开的脆响，从井底中央靠近墙壁的一处地面传来！

李明瞳孔骤缩！他死死盯住声音来源！

只见那里覆盖的厚厚冰层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的裂纹！裂纹在暗金光芒的映照下，迅速延伸、变宽！冰层下的金属地面，似乎…在极其缓慢地向上隆起？！

“操！它要出来了！”李明低吼一声，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暂时压过了伤痛和疲惫！他双手紧握金属管，将尖锐的一端对准了那正在隆起的位置，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

艾米吓得小脸惨白，死死闭上眼睛，将发光的金属盒抱得更紧，小身体缩在李明的腿后瑟瑟发抖。

【“…能量波动…急剧…上升！…物理结构…变动…确认！”】陈观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警报！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块隆起的冰层和金属板猛地向上掀开！碎冰和锈蚀的铁屑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铁锈、陈腐机油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膻味的冰冷气流，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猛地从那个破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井底空间！

李明被这股腥臭冰冷的气流冲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死死稳住身形，眯着眼睛透过弥漫的冰屑和尘埃看向破口处！

一个直径约半米的不规则洞口出现在那里，边缘是扭曲撕裂的金属板，如同被巨兽的利爪撕开！洞口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低沉恐怖的嗡鸣声，此刻如同就在耳边咆哮！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恶意！

“什么东西？！滚出来！”李明嘶吼着给自己壮胆，金属管尖端死死对准洞口！

【“…高能反应！…威胁！…逼近！”】陈观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金属盒的暗金光芒剧烈闪烁起来！

下一秒！

咻！咻！咻！

数道快如闪电的、暗沉粘稠的“影子”，如同离弦的黑色毒箭，猛地从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破口中激射而出！直扑李明和他身后的林薇、艾米！

“操！”李明瞳孔紧缩，全身的肌肉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凭借本能，将手中的金属管朝着扑向艾米和昏迷林薇方向的黑影狠狠抡了过去！

砰！噗嗤！

金属管似乎砸中了什么粘稠坚韧的东西！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震得李明虎口崩裂！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带着浓烈腥气的冰冷液体溅了他一脸！

“嘶——！！！”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无数金属片摩擦的嘶鸣声骤然响起！充满了痛苦和暴怒！

李明根本顾不上看，因为另外两道黑影已经扑到了他面前！他只能狼狈地向后翻滚，同时将金属管胡乱格挡！

嗤啦！

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带走了几片破烂的布料，留下三道火辣辣的抓痕！冰冷的刺痛感瞬间传来！

另一道黑影则被他格挡的金属管弹开，撞在旁边的金属井壁上，发出“啪叽”一声粘稠的闷响！

借着金属盒散发的暗金光芒，李明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那东西…根本不像地球上的任何生物！它整体像一条被剥了皮、放大了几十倍的、冰冷滑腻的金属蠕虫！大约半米长，没有明显的头部，只有一端裂开一个布满细小、螺旋状黑色利齿的恐怖口器！身体呈现出一种令人恶心的、半透明的暗银色，仿佛流淌着液态金属，内部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如同电路板般的暗红色脉络在微微搏动！没有眼睛，但口器上方似乎有几个细小的、不断闪烁幽绿光芒的感应点！

刚才被他砸中喷溅的，就是这种恶心的暗银色粘稠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此刻，被他砸飞的那条正扭曲着身体，发出愤怒的嘶鸣，口器大张，细密的利齿如同高速旋转的钻头！而撞在墙上的那条，则像一滩融化的金属般迅速“流”了下来，再次凝聚成型，口器对准了李明！还有几条刚从破洞里钻出的，正蠕动着冰冷滑腻的身体，迅速加入围攻！

“这他妈…什么鬼玩意儿？！”李明头皮发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鬼东西的速度和韧性远超他的想象！

【“…分析…受阻…初步…判定…‘冷噬蠕虫’…或…类似变种…金属基…硅基…混合体…嗜冷…嗜能…攻击性强…体液…蕴含…低温腐蚀性…及…未知…神经毒素…”】陈观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警报意味，【“…威胁…等级…高！…建议…立即…清除！…”】

“清除？！老子也想！”李明怒吼着，再次挥动沉重的金属管，逼退一条试图扑向林薇的蠕虫！这些鬼东西速度太快，又滑不留手，他的攻击很难造成致命伤！更可怕的是，那个破洞里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钻！

一条蠕虫趁着李明格挡另一条的空隙，如同闪电般窜向他受伤的肋下！那螺旋状的恐怖口器高速旋转，带着刺耳的尖啸！

李明想回防已经来不及了！

“滚开！”一声带着哭腔、却异常尖利的童音猛地响起！

是艾米！她被吓得小脸惨白，身体抖得像筛糠，但看到李明遇险，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将怀里那个散发着暗金光芒的金属盒子，朝着扑向李明的蠕虫狠狠扔了过去！

啪！

金属盒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条蠕虫冰冷滑腻的身体上！

嗤——！！！！

如同滚烫的铁块烙在冰块上！那条蠕虫被金属盒砸中的部位，瞬间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扭曲翻滚！那被砸中的地方，暗银色的“皮肤”迅速变得焦黑、碳化！甚至能看到内部搏动的暗红色脉络都瞬间枯萎了！

盒子滚落在地上，暗金光芒依旧稳定，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蠕虫的攻击都顿了一下！它们似乎对那散发着暗金光芒的盒子产生了强烈的忌惮！口器上幽绿的感应点齐刷刷地转向地上的盒子，发出不安的嘶嘶声。

“光！它们怕光！怕这盒子的光！”李明瞬间反应过来！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抄起地上的金属盒！

果然！当暗金光芒照射过去时，那些蠕虫如同遇到了天敌，嘶鸣着向后退缩，似乎极其厌恶那光芒！

“老大！能…能让这光再亮点吗？！”李明对着盒子大吼！这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尝试…能量…引导…”】陈观的声音极其吃力，【“…核心…输出…受限…未知场…共振…困难…”】

嗡…

金属盒的暗金光芒猛地增强了一瞬！如同黑暗中的火炬！

“嘶嘶嘶——！！！”

被强光照到的蠕虫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表面甚至冒起了更浓的白烟，动作明显变得迟滞！

“有效！”李明心中狂喜！他一手高举着光芒大放的金属盒，一手紧握金属管，如同举着火炬和长矛的战士，主动朝着那些畏缩的蠕虫逼去！

“来啊！你们这些恶心的鼻涕虫！来啊！”他怒吼着，用光芒驱赶着蠕虫，同时抓住机会，狠狠地将金属管刺向一条被强光“定”住的蠕虫！

噗嗤！

这一次，带着李明全身力量的刺击，加上蠕虫被光芒削弱的状态，金属管尖锐的一端终于贯穿了那条蠕虫粘稠的身体！暗银色的冰冷体液狂喷而出！

“嘶——！！！”蠕虫发出垂死的哀嚎，身体疯狂扭动，最终瘫软下去，变成一滩冒着白烟的、迅速凝固的暗银色粘稠物质。

“死！”李明拔出金属管，沾满恶心粘液，却气势如虹！他如法炮制，利用金属盒的光芒作为压制和掩护，金属管作为武器，开始反攻！

【“…小心…后方！…”】陈观急促的警报响起！

李明猛地回头！只见一条狡猾的蠕虫，竟然趁着李明专注于前方，从侧面绕过，如同毒蛇般弹射而起，口器大张，直扑昏迷中的林薇！

“薇姐！”李明目眦欲裂！他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啊——！！”缩在林薇旁边的艾米，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她抓起地上的一块冻硬的金属碎片，尖叫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扑来的蠕虫扔了过去！

砰！

碎片砸在蠕虫身上，虽然没造成多大伤害，却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蠕虫在半空中诡异地一扭，口器转向了艾米！

“艾米！”李明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但已经晚了！那条蠕虫距离艾米太近了！冰冷的腥风扑面而来！艾米惊恐地睁大了灰蒙蒙的眼睛，忘记了躲避！

【…核心…超载…未知场…共振…强制…启动！…】陈观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

嗡——！！！！

李明手中的金属盒，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能量，暗金光芒骤然爆发！不再是内敛的熔金之色，而是瞬间变得如同正午的太阳般炽烈！一股无形的、带着高频震荡的冲击波以盒子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噗！噗！噗！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所有在暗金光芒照射范围内的蠕虫，身体瞬间僵直！体表剧烈起伏，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般，接二连三地猛烈炸开！

轰！轰！轰！

粘稠冰冷的暗银色体液和破碎的“组织”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那条扑向艾米的蠕虫，就在距离小女孩不到半米的地方，被这恐怖的无形冲击波直接炸成了漫天碎片！

巨大的冲击力将李明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井壁上！怀里的金属盒脱手飞出，滚落在艾米脚边。盒身上的暗金光芒如同燃尽的篝火，瞬间黯淡下去，变得比之前更加微弱，纹路的光芒几乎细不可察。

【“…能量…耗尽…核心…进入…深度…沉眠…”】陈观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只剩下最后一丝意念，【…艾米…安全…林薇…安全…李明…靠…你了…”】

最后一个意念消散，金属盒彻底沉寂，只剩下极其微弱的一丝暗金微光，证明着陈观还未彻底消散。

“咳咳…咳…”李明咳出几口血沫，挣扎着想爬起来，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肋下的伤口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看向艾米。

小女孩被爆炸的气浪掀倒在地，小脸上溅满了恶心的暗银色粘液，小脸煞白，但似乎没有受伤。她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看着滚落在脚边的、光芒黯淡的金属盒，又看看李明，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哥哥！老大…老大是不是…死掉了？盒子…不亮了…”

李明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他强忍着剧痛，爬到艾米身边，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沾满粘液和血污的大手笨拙地拍着她的背：“没有…没有…老大没死！它…它只是太累了…睡着了…像薇姐姐一样…睡着了…”

他捡起那个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金属盒，冰冷沉重。陈观…为了救艾米，为了救他们所有人，耗尽了最后一点挣扎的力量，彻底沉眠了。八小时的希望，似乎也随着这次爆发而提前终结。

他看向林薇。幸好，刚才的爆炸冲击波似乎避开了她，她依旧昏迷，但呼吸还算平稳，陈观沉睡前维持的能量场似乎还在微弱地保护着她。

又看向那个被蠕虫撕开的洞口。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那低沉的嗡鸣声…似乎…消失了？刚才陈观那一下爆发，将钻出来的蠕虫全灭了，似乎也震慑了下方的东西？暂时安全了？

但洞口还在。谁知道下面还会不会钻出更可怕的东西？

李明靠在冰冷的井壁上，搂着还在抽泣的艾米，看着光芒微弱几乎熄灭的金属盒，再看看昏迷的林薇，以及自己不断渗血的伤口。

寒冷、饥饿、伤痛、未知的威胁…如同冰冷的锁链，再次紧紧缠绕上来。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又一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冰窟中，摇曳欲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