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死瞳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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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

布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刮掉了！只剩下冰冷的衣服贴在皮肤上！

“操！薇姐的暖垫丢了！”李明脸色煞白。没有暖垫维持那点可怜的核心体温，在这冰窟窿里，林薇随时可能彻底冻僵，生命之火熄灭！

【“…扫描确认…外部月台…未发现…目标暖垫…可能…遗失在通道…或…刚才路径…”】陈观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李明看着怀里抱着暖垫、依旧瑟瑟发抖的艾米，又艰难地扭头看了看背上呼吸微弱、浑身冰凉的林薇。一个可怕的抉择摆在了面前。

“哥…哥…”艾米似乎感受到了李明剧烈波动的情绪，半睁着眼睛，虚弱地看着他，小手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暖垫抱得更紧了些，这是她唯一的温暖来源。

李明的心像是被放在冰火里反复煎熬。他看着艾米依赖又带着点本能防备的眼神，再看看林薇毫无生气的侧脸。两个都需要温暖，但暖垫只有一个…

“艾米…”李明的嗓子干涩得厉害，声音沙哑，“薇姐姐…她…她快冻死了…”

艾米灰蒙蒙的眼睛眨了眨，顺着李明的目光看向他背上昏迷的林薇。她似乎理解了李明没说出口的话，小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恐惧。她低头看了看怀里散发着微弱热量的暖垫，这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小小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害怕失去这份温暖。

“薇姐姐…好冷…”艾米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

【“…逻辑建议…”】陈观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暖垫能量…已不足以同时维持两人。艾米核心体温…尚在临界之上。林薇…已处于低温症深度昏迷边缘…失去暖垫…生命倒计时…将缩短至…十分钟以内。”】

冰冷的分析像刀子一样割在李明的神经上。陈观的意思是，给林薇，艾米还能撑一会儿；不给，林薇马上就会死。

“艾米…”李明看着怀里小女孩恐惧的眼睛，心如刀绞。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定。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拿艾米怀里的暖垫，而是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最厚实、虽然破烂但还算完整的保暖内衬外套！

“哥哥？”艾米不解地看着他。

李明冻得牙齿打颤，动作却异常迅速。他脱下那件带着自己体温（虽然也快没了）的内衬外套，不顾肋下伤口撕裂的疼痛，小心翼翼地将林薇从背上放下，让她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他用这件还带着一丝余温的破烂外套，将艾米紧紧抱着的那个小暖垫，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起来！

“艾米…乖…”李明的声音在发抖，动作却异常轻柔而坚定，“暖垫…给薇姐姐用…她…她快不行了…”他把裹得严严实实的暖垫布包，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林薇的怀里，紧紧贴住她的心口位置。

“哥哥！”艾米看着暖垫被拿走，小手下意识地抓了个空，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灰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冷…艾米冷！暖垫…艾米的暖垫…”她像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委屈又害怕地哭了起来，小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

李明的心都要碎了。他一把将只穿着单薄破烂里衣的艾米紧紧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包裹住她，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热量。“艾米不怕！哥哥抱着你！哥哥身上热乎！你看…是不是比暖垫还暖和？”他强笑着，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冰冷的皮肤接触到艾米同样冰冷的小身体，两人都冻得一个激灵。

“呜…哥哥骗人…哥哥…也好冰…”艾米哭得更伤心了，小小的身体在李明的怀里蜷缩成一团，寻求着最后一点庇护。

【“…环境温度：零下四十一摄氏度…并持续下降…”】陈观冰冷地播报着，【“…无外部热源…人体核心体温…将…急剧流失…”】

“闭嘴！”李明低吼一声，将艾米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冰冷的发顶，“艾米不怕…哥哥在…哥哥抱着你…我们…我们靠在一起…就不冷了…”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飞速流逝，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但他死死抱着艾米，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

【“…能量…调配…”】陈观沉默了几秒，核心光焰微微波动。随即，它核心散发出的那圈柔和光晕，亮度似乎稍微提升了一点点，散发出的温度也似乎…提高了一丝？【“…核心…辐射热能…输出…微幅提升…定向覆盖…李明…艾米…”】

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意，如同冬日里呵出的一口白气，笼罩住了紧紧相拥的李明和艾米。虽然依旧杯水车薪，但在这绝望的冰窟中，这一点点额外的温暖，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艾米的哭泣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噎，她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一点点暖意，身体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只是把小脑袋更深地埋进李明冰冷的怀里，贪婪地汲取着这一点点温度。

李明抱着艾米，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洞壁，目光落在旁边地上的林薇身上。那个裹着暖垫的布包紧贴着她的心口，微弱的热量似乎让她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点点，脸上可怕的青灰色也似乎…淡了那么一丝丝？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洞内死寂，只有三人微弱的呼吸声、艾米偶尔的抽噎，以及洞外远处那永不停止的低沉机械轰鸣。寒冷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吞噬着他们的体温和意志。

“老大…”李明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等死…”

【“…同意…”】陈观的核心光焰微弱地闪烁着，【“…外部威胁…暂时远离…但…环境恶化…不可逆…暖垫能量…即将耗尽…”】它的光焰触须指向洞口被巨兽撞击得严重变形、几乎封死的金属板，【“…脱离…是唯一选项…”】

“怎么…出去？”李明看着那扭曲得如同抽象艺术品的金属板，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连推开一条缝都难如登天。

【“…结构分析…完成…”】陈观的核心投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束，在那堆扭曲的金属板上勾勒出几处关键的应力点和锈蚀最严重的位置，【“…目标点…A3，c7，E1…存在…结构性弱点…集中力量…破坏…可制造…逃生缝隙…”】

李明看着光束标记出的几个位置，那些地方要么是锈蚀得快要穿透的薄板，要么是扭曲变形的连接处。“…我们…哪还有力气…去砸开那玩意儿？”他苦笑，感觉自己的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

【“…力量…非必需…”】陈观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关键…在于…能量…与…时机…”】它的核心光焰微微内敛，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我的…剩余能量…可执行…一次…精准…定向能量冲击…于…弱点A3…制造…初始破坏点…同时…会引发…结构连锁崩解…”】

李明眼睛一亮：“你能炸开它？！”

【“…是…定向…能量切割…而非…爆炸…”】陈观纠正道，【“…能量级数…有限…需配合…外部物理撬动…制造…共振…扩大效果…”】它的光束指向地上散落的一根冻得梆硬、一端带着尖锐弯钩的撬棍残骸，【“…李明…届时…需全力…撬动…标记点c7…时机…必须…同步…”】

“撬棍？”李明看向那根锈迹斑斑、比自己胳膊还粗的铁家伙，又看看自己冻僵、还在流血的双手，还有那崩裂的伤口。“我…我试试…”他挣扎着，轻轻把怀里的艾米放在地上，“艾米，抱紧自己，别动，哥哥…去弄个门出来…”

艾米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灰蒙蒙的大眼睛看着李明，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写满了害怕，却努力不哭出来。

李明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他忍着剧痛，挪到那根撬棍旁，双手握住冰冷的金属。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手掌蔓延，冻得他几乎握不住。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沉重的撬棍拖拽到陈观标记的c7位置——那是一处扭曲金属板的连接缝隙，锈蚀严重。

“呼…呼…好了…”他靠在冰冷的金属板上喘息，感觉刚才那一下又耗尽了刚刚积攒的一点力气。

【“…准备…”】陈观的核心光焰亮度开始提升，能量波动变得明显，几条光焰触须收缩回来，聚焦在核心前方，形成一个炽亮的光点，对准了标记的A3弱点！【“…倒计时…三…”】

李明屏住呼吸，双手死死攥住撬棍冰冷的握柄，身体弓起，肌肉紧绷，肋下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也顾不上了。

【“…二…”】

幽蓝的光点越来越亮，如同压缩的星辰！

【“…一…释放！”】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手指粗细的幽蓝光束，如同高能激光，瞬间从陈观的核心射出，精准无比地轰击在A3弱点上！

滋啦！！！

刺眼的白光伴随着金属被高温瞬间熔穿切割的刺耳声响！锈蚀的薄板如同黄油般被切开，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几乎就在光束命中的同一刹那！

“喝啊——！！！”李明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将沉重的撬棍尖端狠狠楔入c7位置的缝隙，用身体作为杠杆，猛地向下压去！

嘎吱——嘣！！！

令人牙酸的金铁扭曲和断裂声同时炸响！在陈观精准的能量切割制造出初始破坏点后，李明拼死一撬，引发了连锁反应！原本就严重变形、依靠锈蚀勉强连接的金属板结构，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从A3点开始，沿着应力线瞬间崩裂、扭曲、塌陷！

哗啦啦！！！

一大片覆盖着厚冰的扭曲金属板向内塌陷下来，露出了一个足够一人弯腰通过的、不规则的洞口！外面月台冰冷的空气和幽暗的光芒瞬间涌入！

成功了！

“走！”李明来不及欣喜，也顾不上被震得发麻、虎口崩裂流血的双手，他扔掉撬棍，转身扑向角落的艾米，一把将她抄起抱在怀里！然后冲向地上的林薇！

【“…快！…结构…不稳定…随时…可能…二次坍塌！”】陈观的核心光焰明显黯淡了一大截，刚才那一击显然消耗巨大！它迅速飘向洞口警戒。

李明冲到林薇身边，看到那个裹着暖垫的布包依旧紧紧贴在她心口，微弱的光芒几乎快看不见了。他一把抓住林薇冰冷的手臂，试图将她拉起背到背上。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比之前微弱，却更加尖锐、更加阴冷的污染波动，猛地从林薇体内爆发出来！似乎是因为脱离了巨兽威压的压制，又或许是因为刚才剧烈的震动和低温的持续侵蚀，那墨汁般的黑暗污染再次变得活跃！冰封表面的裂纹瞬间蔓延！

“呃！”林薇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呻吟。

【“…污染…反扑！…压制！”】陈观反应极快，一条光焰触须瞬间刺向林薇的伤口！幽蓝的光芒再次亮起，强行注入能量！

然而，就在陈观的光焰能量接触到林薇体内污染核心的瞬间——

呜——！

一声低沉、压抑、却充满了极度痛苦和某种诡异渴望的呜咽声，不是来自林薇的喉咙，而是仿佛从她体内那翻腾的黑暗深处直接响起！

这声音并非物理声波，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直接冲击！

李明离得最近，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了一下，无数混乱、疯狂的碎片画面和充满恶意的低语瞬间涌入！眼前一片血红！他闷哼一声，抱着艾米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而更恐怖的是！

轰隆隆隆！！！

轨道深处的黑暗中，那原本渐渐远去的沉重踏地声，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再次炸响！并且以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姿态，朝着维修洞的方向疯狂冲来！

恐怖的咆哮声再次撕裂死寂的空气，比之前更加暴戾！

呜嗷嗷嗷————！！！

整个月台如同发生了地震般剧烈摇晃！刚刚被撬开的洞口上方，松动的金属结构和巨大的冰锥发出令人绝望的呻吟！

“操！！！它被引回来了！！！”李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