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冰冷的火种与无声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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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的目光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声音的来源,但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依旧空洞无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壳,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容器。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嚅动了一下,发出几个破碎的、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哥…哥…黑…好黑…冷…”
声音微弱得像叹息,带着孩童最原始的恐惧和茫然。
李明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这不是他熟悉的艾米!那个像小太阳一样勇敢、古灵精怪、会用精神感知代替眼睛“看”世界的艾米不见了!眼前的孩子,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琉璃,只剩下无助和恐惧。
“艾米?你怎么了?看看哥哥!”李明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伸出手指,在艾米眼前轻轻晃动,“你看得见吗?艾米?”
艾米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空洞地望着上方,只有眉头因为李明的呼唤和眼前的晃动而微微蹙起,流露出更深的不安和痛苦。
“老大!老大!艾米醒了!可是…可是她的眼睛…她好像…看不见了?她…她变得好奇怪!”李明带着哭腔,急切地向陈观求助。
视野边缘,那微弱的蓝光急促地闪烁了几下,仿佛核心在剧烈波动:
【…检测…艾米…脑部…活动…】
…视觉皮层…无异常信号…非…物理损伤…】
…精神链接…超载…反噬…感知…中枢…深度…创伤…】
…莉亚晶体…精神碎片…撕裂…导致…感官…紊乱…认知…障碍…】
…类似…脑震荡…后遗症…但…更严重…涉及…精神力本源…】
…核心…数据库…检索…治疗方案…】
…检索中…能量…不足…检索…失败…】
…当前…只能…维持…生命体征…恢复…需…专业…神经…修复…及…精神力…引导…】
…保持…环境…安静…避免…刺激…持续…观察…】
“精神创伤…本源…”李明喃喃重复着这些冰冷的词语,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将他淹没。他看着艾米茫然空洞的眼睛,看着她因为不安而微微发抖的身体,心如刀绞。他只能伸出手,极其轻柔地、一遍遍抚摸着艾米冰冷的额头和散乱的头发,笨拙地模仿着记忆中林薇安慰人的样子。
“别怕…艾米…不怕…哥哥在…哥哥在呢…”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努力压抑着哽咽,“黑…不怕…哥哥守着你…冷…哥哥抱着你…暖和点了吗?”他小心翼翼地将艾米连同裹着她的外套一起,抱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艾米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体温和气息,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空洞的眼睛依旧无神,但小脑袋无意识地往李明怀里更深处缩了缩,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发出极其细微的呜咽。
这细微的依赖,让李明几乎要掉下泪来。他紧紧抱着妹妹,下巴抵着她冰凉的额头。
就在这时!
“吱——嘎——!!!”
一声饱含暴怒、痛苦和疯狂,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尖啸,猛地从岩缝外炸响!
是那只暗红色的鼠王!它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身体还在剧烈地抽搐颤抖,口鼻都在淌血,但那双猩红的眼睛,已经重新聚焦,死死地锁定了岩缝入口!里面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怨毒和嗜血!它身边的鼠群,也有不少停止了疯狂的自残,挣扎着抬起头,混乱的红光再次汇聚!
精神震荡的效力,在鼠王身上提前结束了!残余的鼠群,正在加速恢复!
【警告!…鼠王…恢复…威胁…等级…急剧…上升…】
…剩余鼠群…恢复…速度…加快…】
…预计…全面冲击…倒计时…45秒…】
…李明…准备…战斗…!】
冰冷的警报如同丧钟在李明脑中敲响!
他猛地抬头,瞳孔瞬间收缩!岩缝入口狭窄,但并非一夫当关!一旦鼠王带头冲进来,后面恢复过来的鼠群紧随其后,后果不堪设想!
“操!”李明低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如同野兽般凶狠决绝!他轻轻地将怀中依旧茫然的艾米放回相对安全的角落,用外套仔细盖好。
“艾米乖,不怕,哥哥去打坏老鼠!很快就回来!”他语速飞快,甚至来不及看艾米的反应。
他抄起短矛,如同猎豹般扑向岩缝入口!目光飞快地扫视着狭小的空间。没有地利!没有掩体!只有手中的矛,和身后需要守护的亲人!
他看到了地上几块散落的、棱角尖锐的岩石碎片。看到了入口处上方一块微微凸起、看起来不算太稳固的岩石。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老大!帮我!”他在心中咆哮,同时身体已经行动起来!他猛地将短矛狠狠插在入口地面作为临时支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那块凸起的岩石上!
砰!碎石簌簌落下!
【计算…受力点…结构…稳定性…临界…】
…目标…制造…小范围…塌陷…阻塞…入口…】
…成功率…37%…】
…执行!…辅助…计算…最佳…发力点…】
视野中,几个细微的蓝色光点瞬间标记在岩壁上几个不起眼的凹坑处!那是李明需要集中力量打击的位置!
没有时间犹豫!李明如同疯魔,完全不顾肋下伤口撕裂般的剧痛,抡起拳头,用血肉之躯,朝着陈观标记出的那几个点,狠狠砸去!
砰!砰!砰!
拳头撞击岩石的闷响在狭小的岩缝中回荡,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的哀鸣和皮开肉绽的痛楚!鲜血瞬间染红了拳峰下的岩石!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那几个标记点和外面越来越近的鼠王猩红的目光!
“给我——塌啊!!!”
伴随着他野兽般的嘶吼和最后竭尽全力的一拳!
咔嚓——!
令人牙酸的岩石断裂声响起!入口上方,一块磨盘大小、布满裂缝的岩体,在李明不顾一切的猛击和陈观精准的弱点计算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断裂、坠落!
轰隆!!!
大量的碎石和烟尘瞬间弥漫开来!坠落的岩块大部分砸在入口外侧,将几只刚刚爬起来的倒霉老鼠砸成了肉泥!但也有一块不小的岩石,不偏不倚地卡在了岩缝入口最狭窄的位置,虽然未能完全封死,却形成了一个仅容一两只老鼠勉强挤过的“瓶颈”!
成功了!虽然没能完全堵死,但狭窄的通道极大地限制了鼠群的涌入速度!
“吱——!!!”鼠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塌方和飞溅的碎石逼退了几步,发出更加暴怒的尖啸!它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狭窄的“瓶颈”和李明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杀意沸腾!
它没有立刻冲锋,反而焦躁地在原地踱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似乎在积蓄力量,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它身后,越来越多的辐射鼠挣扎着爬起,重新汇聚成一片涌动的黑色潮水,贪婪的目光越过障碍,聚焦在岩缝深处的“食物”上!
李明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堵在那个狭窄的“瓶颈”内侧。他剧烈地喘息着,鲜血顺着砸烂的拳峰不断滴落,染红了脚下的地面。他死死握着短矛,矛尖对准了那个唯一的入口,眼神如同淬火的钢铁,燃烧着决死的战意。
“来啊!畜生!”他朝着外面的鼠王咆哮,声音因为脱力和伤痛而嘶哑,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想进去?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人,一矛,守着这狭窄的生死线。身后,是陷入沉睡的冰冷守护者,是茫然无依的妹妹,是仅存一丝火种的AI核心。
冰冷的岩缝中,只有李明粗重的喘息、艾米微弱的呼吸、林薇死寂的冰霜,以及岩缝外,那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贪婪的鼠群嘶鸣。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的压力扼住每一个人的喉咙。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走向最终的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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