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源点回响与荆棘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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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陡峭的栈道上此起彼伏。冰冷的、带着浓重水汽和岩石粉尘的空气灌入肺部，带着刺骨的寒意。脚下是湿滑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古老石阶，一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隐约能听到下方地下暗河湍急的轰鸣；另一侧，是冰冷坚硬、布满湿滑苔藓的垂直岩壁。每一步都踏在生死的边缘。

王虎独臂紧紧抓着岩壁上凸起的冰冷岩石，另一只手死死揽着怀里的艾米。小女孩的小脸紧贴着他湿透的胸膛，大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因为寒冷和恐惧微微颤抖。王虎的独眼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在黑暗中稳定前行的流线型暗银骨架身影，巨大的身体在陡峭的栈道上笨拙而坚定地向上攀爬。

“娘的…这破路…修路的人是属壁虎的吗？”王虎喘着粗气抱怨，汗水混着岩壁滴落的冰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往下淌。

“少废话…省点力气！”赵磐的声音从王虎上方不远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右臂的夹板在攀爬中显得格外碍事，只能依靠左手和双腿的力量，动作艰难却异常稳健。每一次发力，麻木的右臂都传来钻心的刺痛，但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林薇和李明紧随其后，两人互相扶持着，脸色苍白，体力消耗巨大。幸存的士兵们也都咬着牙，沉默地向上攀爬，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靴子摩擦石阶的声音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

唯一显得轻松的是队伍最前方的陈观。

它那新生的、由纤细暗银骨架和流动能量护甲构成的流线型身躯，在陡峭的栈道上展现出惊人的适应性和敏捷。金属足部（更准确地说是带有能量吸附和缓冲结构的足部骨架）每一次踏在湿滑的石阶或岩壁凸起上，都异常稳固。关节处的能量脉络闪烁着微光，提供着强劲而精准的动力。它不需要像人类那样费力抓握，只需在关键位置轻轻一点，身体便能借力向上，动作流畅得如同在平地行走。灰白左眼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绝对的黑暗中勾勒出清晰的路径和落脚点；暗银右眼的光芒稳定内敛，如同提供着永不枯竭的引擎。

它更像一个沉默的开路者，一个在黑暗中精准导航的灯塔。

“老大…你这新腿脚…可真够利索的…”王虎看着陈观轻松越过一处几乎垂直的岩壁断层，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羡慕。

陈观没有回头，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暗银右眼的光芒似乎微微闪烁，传递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跟上”意味的精神波动。

不知攀爬了多久，就在众人体力即将耗尽，肺部如同火烧般灼痛时——

呜——！！！

那沉闷、悠长、仿佛来自地心深处巨大机械运转的诡异嗡鸣声，再次穿透厚重的岩层，轰然降临！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更加接近！如同巨兽在头顶沉重地呼吸！

整个栈道随之剧烈震动！碎石和灰尘如同雨点般从头顶落下！

“又来了！抓紧！”赵磐厉声嘶吼！

士兵们惊恐地死死抱住岩壁凸起或栈道栏杆（如果还有的话）。王虎将艾米整个护在身下，用后背抵挡落石。林薇和李明紧紧相拥，蹲在栈道内侧。

陈观的反应最快！在震动袭来的瞬间，它那流线型的身躯猛地紧贴岩壁，双臂张开，能量护甲瞬间在背部增厚、延展，构成一面巨大的、紧贴岩壁的暗银色能量护盾！将紧随其后的王虎和艾米也笼罩在内！

砰！砰！砰！

大小不一的石块砸落在能量护盾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护盾光芒剧烈闪烁，但坚韧地支撑住了！为下方的人争取到了宝贵的防护空间！

震动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平息。烟尘弥漫，栈道上布满了碎石。

“都没事吧？”赵磐的声音带着沙哑。

“没事！” “还活着！”士兵们惊魂未定地回应。

王虎抖落背上的碎石，呸呸吐掉嘴里的灰尘，低头查看怀里的艾米：“丫头？伤着没？”

艾米小脸煞白，但摇了摇头，小手紧紧抓着王虎的衣襟，大眼睛却越过王虎的肩膀，望向栈道上方深邃的黑暗，小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专注：“虎叔…上面…有光…还有…唱歌的声音…”

光？唱歌？

众人一愣，立刻抬头向上望去。

果然！

在栈道上方大约几十米处，黑暗的尽头，一点微弱的、稳定的白色光芒隐约透出！那光芒并非应急灯的冷白，而是一种更柔和、更稳定的、如同某种大型设备运行指示灯的光芒！更令人惊异的是，伴随着那沉闷的机械嗡鸣，似乎真的有极其微弱、如同某种合成电子音吟唱的旋律，断断续续地飘荡下来！旋律空灵、悠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悲伤？

“出口？！”李明的声音带着狂喜。

“不像自然光…”林薇皱眉，侧耳倾听那飘渺的电子吟唱，“这旋律…像是某种…系统的待机提示音？或者…警报？”

赵磐眼神锐利：“不管是啥！上去看看！所有人！加快速度！注意落石！”

希望如同强心针，疲惫的身体再次爆发出力量。在陈观精准的导航和能量护盾的掩护下，队伍攀爬的速度明显加快。

越靠近那光芒，栈道越开阔，人工开凿的痕迹也越明显。岩壁上开始出现嵌入式的、早已失效的管道接口和线缆槽。空气不再那么阴冷潮湿，反而带着一股干燥的、混合着机油和臭氧的奇异气味。

终于！

当最后一段陡峭的斜坡被甩在身后，一个巨大的、由厚重合金铸造的圆形平台出现在众人面前！平台边缘镶嵌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条形指示灯，照亮了平台中央一个向下凹陷的、布满复杂纹路的金属基座。平台四周，是光滑的金属墙壁，向上延伸，隐没在高不见顶的黑暗穹顶中。那沉闷的机械嗡鸣和微弱的电子吟唱，正是从这平台深处传来。

这里，显然是一个巨大垂直升降井的底部！

“升降平台！”林薇看着平台中央基座上的纹路，立刻认了出来，“看这能量回路的风格…绝对是旧纪元‘源点’实验室的产物！这应该就是连接地下核心区和上层设施的紧急通道！”

“能启动吗？”赵磐立刻问。

林薇快步走到平台中央的基座旁，蹲下身，手指拂过上面复杂的纹路和几个黯淡的能量节点接口。“能量节点严重枯竭…需要外部供能…”她拿出便携式能量回路分析仪（虽然屏幕裂了，但基础功能还在），对着基座扫描，“接口协议…和beta-7能源罐完全不同…但…”她猛地抬头，看向陈观，“陈观！你的能量！你的暗银能量！性质和星核同源！看这接口纹路…或许…你能直接给它充能启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观身上。

陈观那流线型的骨架身躯缓缓走到基座旁。暗银右眼的光芒扫过基座上的纹路，似乎在分析、确认。片刻后，它缓缓抬起一只覆盖着能量护甲的金属手臂，手掌张开，对准基座中心一个凹陷的能量输入节点。

嗡——！！！

一股凝练、冰冷、带着陈观独特气息的暗银能量流，如同实质的光束，瞬间从它的掌心喷射而出，精准地注入基座的能量输入节点！

滋啦…嗡——！！！

基座上黯淡的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瞬间被点亮！暗银色的光芒沿着复杂的回路急速流淌、蔓延！整个平台轻微震动起来！中央凹陷的基座内部发出沉闷的机械啮合声！

咔哒！咔哒！轰隆隆隆——！！！

巨大的齿轮转动声和链条拖曳声从头顶深邃的黑暗中传来！平台周围的白色指示灯亮度瞬间提升！柔和的光芒彻底照亮了整个底部空间！

“能量注入成功！平台启动程序激活！”林薇看着分析仪上跳动的数据，激动地喊道！

沉重的升降平台在巨大的机械轰鸣声中，开始缓缓上升！平稳而有力！封闭的空间里，那股干燥的、带着机油臭氧的气味更加浓郁。头顶的黑暗被快速抛下，取而代之的是升降井内壁上快速掠过的、布满各种管道接口和线缆的金属墙壁。那沉闷的机械嗡鸣和空灵的电子吟唱也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某种古老的造物正在缓缓苏醒。

“他娘的…总算能喘口气了…”王虎一屁股坐在平稳上升的平台边缘，将艾米放在身边，长长舒了口气，独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老大，你这充电宝当得…真够劲儿！”

陈观收回手臂，暗银右眼的光芒微微闪烁，传递出一丝“微不足道”的意念。它那冰冷的金属“眼瞳”扫过平台上升的环境，灰白左眼的光芒如同扫描仪般细致地掠过井壁上的每一个接口、每一道刮痕。它在收集数据，分析环境。

赵磐则警惕地站在平台边缘，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上方快速接近的黑暗，右手紧握着匕首。升降的速度很快，但这段未知的旅程依旧充满变数。

林薇则抓紧时间，快速记录着分析仪上平台运行的数据和井壁上掠过的、一些模糊不清的标识牌。她试图拼凑出这条通道通往的具体区域。

艾米坐在王虎身边，小手抱着膝盖，大眼睛望着平台外快速掠过的金属墙壁，小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和紧张。那空灵的电子吟唱似乎吸引了她，她的小脑袋随着那若有若无的旋律轻轻晃动。

升降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突然！

嗡鸣声和吟唱声骤然停止！

平台猛地一震，稳稳地停了下来！

咔哒！

前方厚重的金属闸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股冰冷、干燥、带着浓重灰尘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闸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实验室走廊或大厅，而是一条更加宽阔、更加幽深的巨大通道！

通道异常高大空旷，足以容纳数台重型机甲并行。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能看出下方是坚固的合金地板。两侧是高达十几米的金属墙壁，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早已停止运行的管道和复杂的机械结构。通道顶部，每隔一段距离就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散发着惨白色光芒的应急照明灯，灯光冰冷，将通道内的一切都映照得一片死寂苍白，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通道尽头，隐没在惨白灯光无法穿透的深邃黑暗之中。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升降平台停止后残余的机械嗡鸣余音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更添诡异。

“这…这是啥地方？”王虎站起身，独眼警惕地扫视着这条巨大得不像话的通道，“怎么跟个…大棺材似的？”

“不是生活区…”林薇看着分析仪上捕捉到的环境数据，眉头紧锁，“能量读数异常…背景辐射值偏高…空气成分…惰性气体比例异常高…更像是…大型工业管道走廊？或者…能源传输通道？”

赵磐没有立刻踏入通道。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闸门口的地面灰尘。厚厚的灰尘上，没有任何足迹，只有一些凌乱的、如同巨大爬虫留下的拖曳痕迹和…点点早已干涸发黑的、粘稠的污渍！

“有东西来过…或者…出去过…”赵磐的声音低沉，带着警惕，“痕迹很旧…但…小心。”

他示意李明和两名士兵呈警戒队形，率先踏入通道。靴子踩在厚厚的灰尘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陈观紧随其后，庞大的骨架身躯在惨白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暗影。它的灰白左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通道两侧高耸的金属墙壁和上方错综复杂的管道，暗银右眼的光芒则微微内敛，似乎在感知着环境中更细微的能量流动。

王虎抱着艾米，和林薇走在中间。艾米似乎被这巨大空旷的冰冷空间吓到了，小脸埋在王虎怀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前方。

通道向前延伸了大约百米。两侧墙壁上开始出现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阀门和压力表盘，表针早已归零。一些管道破裂，流淌出早已凝固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物质。空气里那股机油和臭氧的味道更加浓郁，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腥甜？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赵磐猛地停下脚步，蹲下身，手中的匕首指向地面一处灰尘相对较薄的地方。

“看这里！”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只见在惨白灯光下，厚厚的灰尘被某种力量粗暴地扫开了一片，露出下方光滑的合金地板。地板上，赫然铭刻着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五米的圆形徽记！

徽记由两部分构成：外层是复杂的、相互咬合的齿轮环；内层中心，则是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被无数光丝环绕的星辰图案！星辰的光芒用一种特殊的、散发着微弱暗银色荧光的材料绘制，即使在厚厚的灰尘掩盖下，依旧顽强地透出微光！

“源点…实验室的标志！”林薇失声惊呼，她指着那颗星辰，“和日志里记载的星核徽记一模一样！这里是源点实验室的核心能源传输通道！看这规模…应该是主通道！”

她的话音刚落，陈观庞大的骨架身躯猛地一震！它那暗银右眼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一股冰冷、锐利、带着强烈警惕和熟悉感的精神波动猛地扩散开来！它的金属头颅猛地转向通道尽头那片深邃的黑暗！灰白左眼的光芒瞬间聚焦，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锁定了什么！

“…能…量…源…共鸣…”沙哑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危…险…”

几乎在陈观示警的同时——

嗡——！！！

一声远比之前沉闷机械嗡鸣更加尖锐、更加充满恶意的、如同高频电钻般的嘶鸣，猛地从通道尽头的黑暗中炸响！伴随着嘶鸣，一股粘稠、冰冷、如同跗骨之蛆的精神污染波动，如同无形的毒雾，瞬间弥漫了整个通道！

“呃啊！”意志较弱的士兵瞬间抱头惨叫，痛苦地跪倒在地！

“精神攻击！是巢母之喉的次级污染体！”林薇脸色煞白，感觉大脑像被无数冰针刺穿！

“准备战斗！”赵磐强忍着剧痛，嘶声咆哮！高周波匕首的幽蓝光芒瞬间亮起！

王虎怒吼一声，将艾米猛地推向林薇：“林工！护住丫头！”巨大的合金砍刀瞬间出鞘，独眼赤红地瞪向黑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轰！轰！

通道尽头那片深邃的黑暗中，猛地亮起三对巨大的、如同熔炉般燃烧着污秽暗红色光芒的“眼睛”！紧接着，三个庞大、扭曲的轮廓，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巨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从黑暗中“挤”了出来！

那东西像是把旧纪元重型工程机械的残骸和深渊生物的扭曲肢体强行缝合的噩梦造物！主体是锈迹斑斑、布满凹痕的巨大合金履带底盘，底盘上方，是一个由扭曲管道、断裂的液压杆和腐败有机质构成的、不断蠕动滴落粘液的臃肿躯干。躯干前方，探出三颗如同放大的、剥了皮的昆虫头颅般的“脑袋”，覆盖着惨白的骨甲，六只燃烧着污秽红光的复眼死死锁定着通道中的众人！每条“脖子”下方，都挥舞着数条末端是巨大钻头、液压钳或喷吐着腐蚀性绿色酸液的金属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