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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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月光像液态汞般从窗帘缝隙渗入，在手机屏幕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我蜷缩在汗湿的被褥里，第17次点开与叶瑶的对话框，荧光将床头柜上的药盒照成森冷的青灰色。退烧贴的薄荷味混着汗酸气，让我想起上周实验室打翻的乙酸乙酯——那摊透明的液体在地面蔓延时，曾倒映出我们交叠的指纹。

\"物理卷最后一题...\"我颤抖着按下语音键，喉间的灼痛让声音像是砂纸打磨过的铁锈，\"解法要用洛伦兹力叠加...\"突然爆发的咳嗽震得手机摔进床底，惊醒了在陪护椅上打盹的母亲。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倒映着满地狼藉——散落的抗原试剂、揉皱的体温记录表，还有我偷偷拆开的莲花清瘟胶囊。铝箔板尖锐的边缘在她掌心刻出血痕，像极了叶瑶在物理竞赛时被圆规扎伤的那道疤。

\"临临，算妈求你...\"她捡起滚到床脚的布洛芬，药片在铝箔板里沙沙作响，\"医生说持续高烧会损伤心肌酶谱，你现在心率已经...\"她的声音突然哽住，防护服袖口露出的住院腕带被月光染成惨白——那是三天前她偷偷去隔离区送饭时被强制佩戴的。

我摸索着够到床底的铁盒，夜光贴纸在黑暗中浮现叶瑶的字迹：\"江临的病毒标本库\"。盒子里锁着偷渡进隔离区取的纪念品：她用过的蓝墨水瓶，内壁凝结着干涸的情诗，墨迹在瓶底沉淀出螺旋状的dNA链；夹在《五年高考》里的银杏叶标本，叶脉间残留着退烧贴的黏胶，显微镜下能看到\"J&Y\"的微雕刻；还有我们绑在老槐树上的同心锁——锁芯被氧化成深褐色，像两颗正在坏死的心脏，钥匙孔里塞着半截医用棉签，浸透了她的茉莉香水。

视频请求突然弹出，叶瑶的脸在蓝光中泛着病态的潮红。她身后的隔离板房墙壁爬满墨绿色霉斑，防护服袖口露出一截抗原试剂，t区深红如我们初吻时咬破的唇。通风管道的嗡鸣中，我注意到她脖颈处有块硬币大小的红斑，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

\"你看这个...\"她举起永生花密封罩，菌丝如同黑色神经网络在花瓣间蠕动，\"你送的这个，和我们的聊天记录一样在腐烂。\"突然翻转密封罩，底部贴着张泛黄的实验报告——\"x-γ-0927号样本：通过脑脊液传播的情感依赖性病毒\"。

我想开口，喉间却像堵着灼热的钢钉。她突然扯掉N95口罩，皲裂的嘴唇渗出细小的血珠：\"知道为什么挑红玫瑰吗？因为它溃烂时的颜色...\"剧烈的咳嗽打断话语，画面最后定格在她染血的掌心，那里画着褪色的四叶草，边缘被消毒液腐蚀得模糊不清。在她无名指根部，我瞥见一串条形码纹身——与沈听语实验室的样本编号完全一致。

母亲破门而入夺走手机时，我正在撕扯手背的静脉留置针。药水混着血珠滴在铁盒里，将蓝墨水染成诡异的紫黑色。窗外救护车的红蓝灯光在天花板流转，我在医用绷带上用碘伏写下新的物理公式：q=cmΔt，q是思念的热量，c是2.5倍的爱比热容，m是记忆质量，Δt是分别的温差。公式末端晕开的血渍，恰好形成叶瑶眼睛的形状。

凌晨五点，电子体温计在床头柜摔成水晶残骸。我蜷缩在退烧贴的冰凉里，用美工刀在手臂刻下时间胶囊的坐标：东经106.93°，北纬27.72°。

这是老槐树的位置，也是我们埋藏誓言的潘多拉魔盒。血珠顺着尺骨滑落，在床单上晕染出叶瑶名字的缩写，每个字母边缘都滋生着菌丝状的黑色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