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龙鳞速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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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浇灌组！上！” 沈墨指着那些被壮汉抬来的、冒着热气与刺鼻气味的粘稠浆体，“顺着残墙断壁的缝隙，给我灌进去！快！趁它没干！”

冒着被流矢射中的危险，一桶桶刚刚搅拌好的“速凝水泥”被奋力泼洒、浇灌进坍塌城墙的巨大裂缝和乱石缝隙中！灰黑色的浆体迅速流淌、渗透，遇到冰冷的砖石和空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色、凝结！

“还不够！缺口太大！凝固需要时间！” 沈墨看着依旧汹涌的唐军，心急如焚！

“铁汁组！上！” 杜衡的吼声响起！他亲自督阵，指挥着那些抬着炽热陶罐的壮汉，“浇在那些最大的裂缝上！浇在水泥外面！快！”

“嗤啦——！！！”

金红色的、滚烫的铁汁，如同来自地府的熔岩，被勇敢的壮汉们奋力泼洒在刚刚灌入水泥的裂缝表面，以及那些巨大的、难以快速固定的松动巨石上！铁汁遇冷迅速凝固，发出刺耳的声响和大量的白烟，形成一层坚硬粗糙的黑色铁壳，不仅瞬间封堵了部分裂缝，其惊人的高温更是加速了下方水泥的凝结硬化过程！

“神迹！这是神迹啊！” 有老工匠看着那些迅速变硬、将碎石牢牢“粘”在一起的灰黑色物质（水泥）和覆盖其上的铁壳，激动得老泪纵横！

“乡亲们！” 杜衡站在高处，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嘶哑，却充满力量，“看到了吗？寒衣阁有神技护城！但神技也需人助！城墙要彻底堵住，光靠水泥铁汁还不够！需要土！需要石头！需要人去填！为了你们的家！为了城里的父母妻儿！跟我上啊！”

“上啊！堵住缺口！”

“保卫洛阳！保护陛下！”

在“速凝水泥”和“铁汁封缝”这科技奇观带来的震撼与希望刺激下，全城百姓的恐惧瞬间被点燃为同仇敌忾的怒火！男女老少，士农工商，如同潮水般涌向定鼎门！

没有工具？用手捧！用衣襟兜！用箩筐抬！甚至有人脱下棉袄当袋子！

没有土石？拆掉自家院墙！搬来花园假山！街道上的青石板被撬起！灶膛里的煤渣被运来！

一条条由百姓组成的人龙，从洛阳城各个角落蜿蜒而来，将一切能找到的填充物，源源不断地运到缺口处！再由壮劳力冒着箭矢和滚石，奋力填塞进那巨大的伤口！

“陛下驾到——！”

一声嘹亮的通传，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只见一辆简陋的御辇，在少数宫廷侍卫的护卫下，艰难地穿过混乱的人群，来到了距离缺口不足百步、流矢纷飞的危险地带！

御辇停下，帘幕掀开。身形消瘦、脸色苍白如纸的杨昭，竟然没有穿戴龙袍冕旒，而是披上了一身明显不合身的、略显陈旧的明光铠！沉重的甲胄压得他微微佝偻，不住地咳嗽，甚至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沫。但他那双温润却此刻充满决绝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陛下！此地危险！万金之躯…” 侍卫统领惊骇欲绝，跪地劝阻。

杨昭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他艰难地扶着御辇，一步，一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走了下来。寒风卷起他散乱的黑发，吹拂着他苍白的面颊。他弯腰，用那双本该执掌玉玺、批阅奏章的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抱起了一块沾满泥土的城砖！

“朕…非金玉之躯…” 杨昭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喘息，却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一个奋力填城的百姓和士兵耳中，“朕…乃大隋天子！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洛阳…是朕的都城！百姓…是朕的子民！今日城破在即…朕…岂能安坐深宫？！”

他抱着那块沉重的城砖，在侍卫和百姓惊骇、继而爆发出狂热崇敬的目光中，一步一步，朝着那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巨大缺口走去！箭矢从他头顶、身侧呼啸而过，碎石不时崩落在他脚边，他却恍若未觉！

“陛下！！” 周围的百姓和士兵瞬间泪崩！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声呐喊：“陛下万金之躯尚不畏死！我等草民何惜此身！堵住缺口！护我陛下！护我家园！”

“护我陛下！护我家园！”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声音！原本就汹涌的人潮，此刻彻底化作了沸腾的怒涛！连白发苍苍的老妪、稚气未脱的孩童，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搬运土石的速度陡然加快数倍！无数人红着眼睛，悍不畏死地冲向最危险的前沿！

沈墨指挥的“速凝水泥”和铁汁源源不断地浇灌、封堵。

杜衡组织的“人肉传送带”将海量的土石倾泻进缺口。

杨昭披甲抱砖的身影，如同最耀眼的精神火炬，点燃了全城军民死战到底的意志！

血肉与泥沙、汗水与泪水、水泥与铁汁…在这座千年帝都的伤口上，在帝国末代天子羸弱却无比坚定的身影感召下，奇迹般地…凝固成了一道新的、混合着科技、财富与民心的血肉长城！

侯君集组织的数次凶猛冲锋，撞在这道由速凝水泥为筋骨、铁汁为甲胄、万千军民血肉为填充的“龙鳞”壁垒上，撞得头破血流！每一次看似摇摇欲坠，却又在军民舍生忘死的填补下，变得更加坚固！

当夕阳的余晖染红洛阳城头，那巨大的缺口，竟然真的在沈墨的“速凝水泥”、杜衡的“铁汁封缝”和全城军民不分昼夜的“负土填墙”下，被硬生生地堵住了！虽然外表粗糙丑陋，布满了凝固的铁汁疙瘩和填塞的痕迹，如同一条狰狞的伤疤，但它确确实实地…重新连接了起来！

一面残破却依旧倔强飘扬的隋字大旗，被重新插在了修补后的定鼎门残垣之上！旗下，是累得瘫倒在地却面露笑容的军民，是甲胄染尘、扶着城砖剧烈咳嗽却眼神欣慰的杨昭，是满脸烟灰却眼神明亮的沈墨和杜衡。

洛阳的心脏，在科技与民心的双重守护下，经历了一场致命的“天裂”，却又以“龙鳞速固”的惊人方式，顽强地…续上了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