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潼关飞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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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隆——！

密集如雨点、却又沉重如闷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撕碎了山林的死寂。一支黑色的铁流正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沿着崤函古道狂飙突进！正是秦狰和他麾下三百名白虎轻骑！

连续一天一夜的亡命奔袭，人与马都已逼近极限。

骑士们个个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甲胄上溅满泥点汗渍，紧握缰绳的手被磨出血泡，又在寒风中冻得麻木。战马口鼻喷着浓重的白沫，每一次奋蹄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肌肉的颤抖。一人三马的奢侈配置，此刻也只剩下最后一批马匹在奋力支撑。沿途，不断有马匹力竭倒毙，被无情地遗弃在冰冷的山道上。

支撑他们不迷失在这迷宫般险境中的，是头顶不时掠过的信鸽黑影。那是红绡布下的朱雀天网在高效运转！每隔一个时辰，必有最新的敌踪情报精准送达秦狰手中：

“宇文余孽已过雁翎隘，焚毁栈道阻我！”

“敌踪现于‘鬼见愁’石梁，距桃林塞不足百里！”

“疤脸贼首马速极快，其先锋五骑已至‘回心石’！”

每一条情报，都如同鞭子抽在秦狰心上，让他对宇文余孽的速度和狡猾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也迫使他不断压榨着队伍最后一丝潜力。

古道的凶险超乎想象。栈道年久失修，腐朽的木板在铁蹄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随时可能断裂。狭窄处仅容一骑通过，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头顶不时有松动的巨石滚落，激起一片惊呼和战马的嘶鸣。然而，这支白虎精锐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和纪律，硬是在这绝境中开辟出一条血与汗铺就的通路！

“将军！朱雀急报！”一名负责接收信鸽的斥候声音嘶哑，将最新铜管递上。秦狰用冻僵的手接过，借着亲兵举起的微弱火折光亮，迅速扫过纸条。他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

“宇文主力四十余骑，已过‘回心石’，距桃林塞仅三十里！其先锋五骑…已至潼关驿！似在驿站换马歇脚，欲做最后冲刺入桃林塞！桃林塞守军乃李渊心腹，已得讯，开关门接应！”

潼关驿！桃林塞的门户！

秦狰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宇文余孽的狡猾和速度超出了预期！先锋竟已抵达驿站！一旦让他们换马歇息片刻，冲入近在咫尺的桃林塞，便如同鱼入大海，再难追及！玉玺入关，万事皆休！

“桃林塞…来不及了！”秦狰瞬间做出决断，声音因极度的疲惫和急迫而嘶哑变形，“目标——潼关驿！杀光宇文先锋！夺回玉玺！快！再快！！”他猛夹马腹，坐下那匹神骏的河西大马发出一声悲鸣，爆发出最后的潜力，如同燃烧的流星般射向前方！

身后的三百骑，闻令如同注入强心针，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鞭策着同样濒临崩溃的战马，紧紧追随那道独臂的黑色身影，向着潼关驿的方向，发起了最后的、绝望般的冲刺！

潼关驿。

这座扼守古道咽喉的驿站，此刻灯火通明，却笼罩在一片诡异而紧张的气氛中。驿站前的空地上，五匹口吐白沫、汗如雨下的战马被随意拴在木桩上，显然刚刚经历了极限奔袭。驿站内人影晃动，几名身着残破前隋甲胄、却面带凶悍之色的骑士，正粗暴地踢开驿站小吏，抢夺着驿站内仅存的几匹备用驿马和清水干粮。为首一人，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划至嘴角的狰狞刀疤，在火光下如同蠕动的蜈蚣，正是宇文成都余孽的头目，疤脸汉！

他怀中，紧紧抱着那个紫檀木的玉玺锦盒，仿佛抱着身家性命。他一边催促手下快点换马，一边焦躁地望向驿站西侧——那里，桃林塞雄关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关门似乎正在缓缓开启！只要冲过这最后几里路…

轰隆隆隆——！

就在这时，东方的古道尽头，传来了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的恐怖马蹄声！那声音带着无边的杀意和决绝，迅速由远及近，震得驿站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不好！追兵！”疤脸汉脸色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万万没想到，寒衣军的追兵竟能如此之快地突破险阻，咬到他的尾巴！

“快！上马！冲进桃林塞！”疤脸汉厉声嘶吼，抱着锦盒，第一个冲向驿站外一匹刚备好的驿马！

然而，晚了！

秦狰的三百铁骑，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复仇风暴，卷着漫天烟尘，瞬间冲垮了驿站脆弱的木栅栏！没有喊杀，没有废话，只有冰冷的刀锋出鞘声和劲弓拉开的嗡鸣！复仇的火焰在每一个白虎骑士眼中燃烧！

“放箭！”秦狰的怒吼如同惊雷！

嗡——！

数百支破甲箭矢如同死亡的蜂群，带着凄厉的尖啸，瞬间覆盖了驿站门前狭窄的空地！几名刚翻上马背的宇文余孽惨叫着被射成刺猬，栽落尘埃！

“疤脸狗贼！留下玉玺！”秦狰一马当先，独臂挥舞着沉重的厚背砍刀，如同暴怒的猛虎，直扑那个抱着锦盒、正欲策马狂奔的疤脸汉！刀光如匹练，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

疤脸汉眼中凶光爆射，知道此刻已是生死关头！他猛地拔出腰间弯刀，格开秦狰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同时狠狠一夹马腹，试图绕过秦狰，冲向那近在咫尺的桃林塞关门！他根本无心恋战，只想带着玉玺逃出生天！

两匹战马在狭窄的空地上高速交错！刀光闪烁，火星四溅！秦狰刀沉力猛，疤脸汉刀法刁钻狠辣，一时间难分高下。驿站内外，秦狰的白虎轻骑已与剩余的宇文余孽展开了血腥的短兵相接，怒吼与惨叫不绝于耳！

疤脸汉利用一个交错的机会，猛地虚晃一刀，策马向驿站西侧一条更险峻、但更靠近桃林塞的悬崖小路冲去！那里有一条年久失修的栈道，直通桃林塞侧翼！

“拦住他！”秦狰怒吼，催马急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唏律律——！”秦狰胯下那匹连续极限奔袭、早已透支的河西大马，前蹄猛地一软，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巨大的惯性让秦狰整个人向前狠狠栽出！而前方，正是栈道边缘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涧谷！

“将军！”周围亲兵发出绝望的惊呼！

秦狰只觉身体猛地一轻，耳边风声呼啸！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然而，百战悍将的本能在此刻爆发！就在身体即将完全坠落的刹那，他仅存的左臂爆发出惊人力道，猛地一伸，五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抠住了栈道边缘一块突出的、棱角分明的岩石！整个身体悬在了万丈深渊之上！沉重的砍刀脱手坠入深涧，传来悠远而令人心悸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