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四象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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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水浇到的火点，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猛地爆发出更猛烈、颜色更诡异的幽绿色火焰！火势瞬间暴涨数倍！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带着大蒜味的白烟扑面而来，将靠近救火的士兵和民夫燎得惨叫后退，皮肤灼伤起泡！

“妖火！是妖火！”惊恐的尖叫响彻仓城。

“水浇不灭！越浇越旺！”

“天罚！这是天罚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救火的人群彻底崩溃了！他们丢下水桶，哭喊着四散奔逃，只留下那十几座巨大的仓窖在幽绿色的诡异火焰中疯狂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照亮了洛阳绝望的夜空。

玄武蚀根，蚀的不仅是粮草之根，更是守军的意志之根！杜衡早已命人将大量遇水即燃的磷粉混入仓中存粮。王世充拼死保护的命脉，在玄武部的算计下，反而成了加速他灭亡的焚尸炉！

寅时·青龙瞑目

含嘉仓方向的诡异“妖火”冲天而起，映得半个洛阳城一片惨绿，也彻底牵制了王世充手中本就不多的机动力量。城防的压力，瞬间集中到了尚未遭受直接攻击的城墙段。

皇宫西侧的阊阖门，是宫城防御的核心。此处城墙最高最厚，守军相对精锐。门楼上临时搭建了一座高达五丈的简易望楼，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俯瞰着城外寒衣军的连营和城内的混乱。王世充身披金甲，在亲卫的簇拥下，亲自登上了这制高点。他脸色铁青，眼中布满血丝，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死死盯着城外那片沉默而充满杀机的黑暗。含嘉仓的火光映在他扭曲的脸上，更显狰狞。

“都给朕打起精神！弓箭上弦！滚木礌石备足！寒衣贼子必趁乱攻城！敢有懈怠者，立斩！”他嘶哑的咆哮在夜风中回荡，试图压下士兵心中的恐惧。

望楼上巨大的火盆熊熊燃烧，将王世充及其周围亲卫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出来，成为黑暗中醒目的靶子，也照亮了望楼前方和两侧的大片区域。然而，在强光的背后，却投下了更加深邃的阴影——尤其是望楼背面的西北角，以及望楼主体结构本身在强光照射下形成的垂直阴影区域，完全隐没在浓重的黑暗之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致命的视觉盲区！

与此同时，洛阳城外，寒衣军前敌指挥所。

沈墨站在一副巨大的洛阳城墙模型前，模型上精确地标注着光线角度和阴影范围。他抬头看了看沙漏，又看了看东方天际那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微白，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寅时三刻将至。天光将启未启，最为昏暗，亦是人困马乏、心神最为松懈之时。”

“王世充登阊阖门望楼，其灯火位置，西北角下阴影最浓，守军视线被自身光源所蔽，是为‘灯下黑’！”

“传令秦狰将军：着灰衣，沿护城河阴影潜行至阊阖门西北角墙根！寅时三刻整，天光微亮致守军目眩刹那，攀城！目标——望楼！”

命令通过特制孔明灯密码，迅速传递到前线。

阊阖门西北角城墙根下。护城河散发着淡淡的腥气。数百名白虎军最精锐的攀城死士，早已褪去了醒目的甲胄，换上了与城墙青灰色几乎融为一体的特制灰布衣。他们脸上涂抹着灰黑的泥彩，口衔短刃，背负着飞爪、短梯等攀援器械，如同潜伏在河岸阴影中的壁虎，无声无息。

秦狰也在其中。他仅存的左臂肌肉贲张，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城头望楼那晃动的火光和下方那片深邃的黑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压抑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东方天际，那丝微白似乎扩大了一线。

寅时三刻！

就在这昼夜交替、光明与黑暗最混沌、守军精神最为恍惚的致命瞬间！

“上！”秦狰一声低吼，如同猛虎出柙！

数百灰影如同鬼魅般从护城河阴影中暴起！特制的、带有倒钩的飞爪带着轻微的破空声，精准地扣住了城墙垛口！坚韧的绳索瞬间绷直！死士们口咬钢刀，手脚并用，如同最敏捷的猿猴，沿着绳索和城墙的缝隙，向着那片被望楼灯火遗忘的黑暗角落——西北角，迅猛攀爬！

城墙上，守军士兵的注意力，要么被含嘉仓方向诡异的绿火吸引，要么紧张地注视着城外可能出现的寒衣军主力，要么被望楼上的王世充吸引了目光。加之天光微启带来的瞬间目眩，以及那致命的“灯下黑”盲区…竟无人注意到，在城墙最阴暗的角落里，数百道致命的阴影，正如同附骨之疽般，悄然逼近！

秦狰第一个攀上垛口！冰冷的城砖触手可及。他仅存的左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个鹞子翻身，悄无声息地落在城墙甬道上！灰衣融入阴影，几乎隐形。他身后，越来越多的死士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悄无声息地登上了这洛阳城防最坚固的阊阖门城墙！

他们的目标，直指那灯火通明、浑然不觉危险临近的望楼！青龙瞑目，瞑的是守军之目，开的，是致命的破城之隙！

卯时·白虎裂关

当秦狰率领的攀城死士如同幽灵般在阊阖门城墙上站稳脚跟，并开始向中央望楼方向无声渗透时，黎明的第一缕天光，终于刺破了笼罩洛阳的沉沉夜幕。但这晨光带来的并非希望，而是更加惨烈的厮杀！

“敌袭！城上有敌人！”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终于划破了阊阖门短暂的“平静”！一名郑军士兵无意中回头，撞见了从阴影中扑出的灰衣死士那寒光闪闪的刀刃！

暴露了！

秦狰眼中凶光爆射，再无隐藏必要！“白虎军！随我杀！”他一声怒吼，如同虎啸山林，仅存的左臂挥舞着一柄沉重的厚背砍刀，身先士卒，如同下山猛虎，朝着望楼方向猛扑过去！身后的死士们齐声怒吼，丢掉伪装，露出里面精悍的劲装，抽出兵刃，化作一道道杀戮的旋风，瞬间将附近陷入惊愕的守军卷入血雨腥风之中！

城头瞬间大乱！望楼上的王世充被这近在咫尺的喊杀声惊得魂飞魄散！他猛地回头，只见下方城墙甬道上，己方士兵正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敌人，正势如破竹地向望楼杀来！为首那独臂将领，赫然是让他恨之入骨又畏之如虎的秦狰！

“拦住他们！快给朕拦住他们！放箭！放箭！”王世充惊恐地嘶吼，声音都劈了叉。

然而，仓促间组织的抵抗在秦狰这头暴怒的白虎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攀城死士皆是百战精锐，悍不畏死，迅速在城头清出一片立足之地，并开始冲击通往望楼的阶梯！

“叔父勿慌！侄儿来也！”一声暴喝从侧后方传来！只见王世充的侄儿，率领着数百名皇宫禁卫精锐，如同救火队般沿着城墙甬道猛冲过来，堪堪挡住了秦狰扑向望楼的锋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仁则曾在落魂谷被秦狰生擒，引为奇耻大辱！

“秦狰狗贼！拿命来！”王仁则双目赤红，挺枪直刺秦狰！

“手下败将，也敢吠日！”秦狰独臂挥刀，刀势沉猛如山，毫无花巧地迎上！铛！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两人瞬间战作一团，刀光枪影，劲气四溢，周围士兵被逼得连连后退，空出一片战圈。城头争夺战的核心，瞬间聚焦于这两员猛将的生死搏杀！

就在阊阖门城头陷入惨烈混战之时，城下的寒衣军主力动了！

呜呜呜——！

低沉而雄浑的总攻号角，如同沉睡巨龙的咆哮，响彻整个洛阳战场！早已蓄势待发的金鳞卫主力，在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扛着无数云梯，推着巨大的攻城槌和移动箭楼，向着洛阳各门，尤其是激战正酣的阊阖门，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挡住！给朕挡住！”望楼上的王世充看着城外那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心胆俱裂，疯狂嘶吼，“关闭阊阖门！落下千斤闸！快！”

阊阖门巨大的城门洞内，守军军官如梦初醒，声嘶力竭地命令士兵转动绞盘，放下那沉重的、足以阻断千军万马的包铁千斤闸！

“嘿哟！嘿哟！”数十名郑军士兵喊着号子，拼命推动巨大的绞盘。粗大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闸门开始缓缓下降！

一旦闸门落下，城外主力将难以迅速入城，城头陷入苦战的秦狰等人将成孤军，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休想！”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城门洞内响起！只见七八名原本在附近“协助”守城的“民夫”，猛地撕掉身上破烂的外衣，露出里面寒衣军的制式软甲！他们竟是一直潜伏在此、等待时机的朱雀部与玄武部联合死士！

“为了公子！为了寒衣！”为首一名魁梧汉子双目赤红，狂吼着，竟合身扑向了那正在缓缓转动的巨大绞盘齿轮！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卡进了那冰冷的钢铁咬合之处！

“啊——！”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汉子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同时响起！但他的身体，却如同最坚固的楔子，死死地卡住了齿轮！绞盘的转动，瞬间停滞！沉重的闸门悬在半空，再也无法下落分毫！

“兄弟们！上！”其他几名死士眼含热泪，却毫无畏惧，纷纷怒吼着扑向绞盘、扑向那些惊呆了的守军士兵！用身体，用生命，为城外的兄弟争取着那宝贵的、决定胜负的瞬间！

城头上，激战的秦狰，眼角余光瞥见了城门洞内那悲壮的一幕！一股狂暴的怒火和滔天的杀意直冲顶门！他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体内潜力被彻底激发！

“死！”秦狰抓住王仁则枪势用老的一个微小破绽，独臂运刀，一招最简洁、最暴力的“力劈华山”，裹挟着无边的愤怒与白虎的煞气，当头劈下！

王仁则肝胆俱裂，横枪欲挡！

铛！咔嚓！

精铁长枪竟被生生劈断！厚重的砍刀余势未消，狠狠斩入王仁则的肩颈！

噗嗤！

血光冲天而起！王仁则那颗带着惊骇与不甘的头颅，旋转着飞上半空！无头的尸体重重栽倒在冰冷的城砖上！

秦狰看也不看王仁则的尸体，一步踏上女墙垛口，左手抓住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发髻，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下方正在疯狂冲击城门、却被闸门半悬所阻的寒衣军主力，发出了震动整个战场的咆哮：

“王仁则已诛！城门已开！金鳞卫——”

他奋力将那颗狰狞的头颅掷向城下汹涌的黑色浪潮！

吼声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寒衣将士的耳中：

“给老子开——门——！杀进洛阳！！！”

“杀进洛阳！”

“杀进洛阳！！”

“杀进洛阳！！！”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伴随着攻城槌最后重重撞击城门的巨响，淹没了整个天地！

阊阖门那扇象征着王世充最后抵抗意志的巨大城门，在内外合力之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向内倒塌！

玄青色的洪流，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怒龙，咆哮着，汹涌地冲破了这最后的屏障，灌入了这座饱经沧桑、终于迎来光复曙光的神都洛阳！

四象攻城，朱雀展翼乱其心，玄武蚀根断其根，青龙瞑目开其隙，白虎裂关破其门！洛阳，这座深陷黑暗的帝国心脏，终于在这一刻，被寒衣阁的四象之力，狠狠撕开了坚硬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