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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的民怨如同沸腾的岩浆,在王世充的血腥镇压下(无数参与冲击官仓的百姓被当街格杀)暂时被强行冷却,但那股压抑的、随时可能再次喷发的怒火,却深埋在每一个洛阳人的眼底。王世充深知,民乱根源在于邙山那面“太子”旗帜。不拔除这颗眼中钉,不掐灭那点复国星火,他的“郑王”宝座便永无宁日!
“张童儿!”王世充在留守府咆哮,独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凶光,“本王予你精兵五千!三日之内,踏平邙山!提杨昭和林天生小儿的人头来见!若再失手…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张童儿抱拳领命,脸上带着狰狞的自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洛阳地牢断后血战,秦狰那柄陌刀给他留下的耻辱和恐惧记忆犹新,如今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五千装备精良的郑军(王世充已建国号“郑”),对付一群缺粮少械、据山而守的乌合之众,在他看来,如同碾死一群蚂蚁!
郑军精锐开拔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第一时间通过朱雀部的“飞羽”网络,传到了栖霞阁密室和邙山大营。
邙山,中军大帐(一处稍大的天然石洞)。气氛凝重。杨昭经过休养和名贵药材(杜衡不惜重金通过隐秘渠道购入)的调理,气色稍复,但身体依旧虚弱,端坐主位,眉宇间凝聚着忧色。林天生、沈墨、杜衡、红绡以及被两名亲兵搀扶着、浑身裹满绷带却眼神如火的秦狰,齐聚帐中。帐外,是临时整编、士气虽高但装备简陋、面有菜色的近千义军。
“五千精锐…装备精良…”杨昭的声音带着沉重,“我军新聚,粮械匮乏,据险而守或可支撑一时,然久守必失…”
“殿下勿忧!”沈墨排众而出,走到临时制作的邙山地形沙盘前,手指精准地点向山脚东南方向,“张童儿骄狂,急于求功,必走最近、最平坦的官道——汜水关道!此道必经‘鹰愁峡’!”
鹰愁峡,是汜水关道进入邙山余脉的咽喉要冲。两侧山崖陡峭如削,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官道在此处被挤压得仅容三辆马车并行,形如一道天然的门户。
“此乃天赐伏击之所!”沈墨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兵法云: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张童儿恃强而来,必轻而无备!我军当于此设伏,以逸待劳,击其骄兵!”
他详细阐述计划:
示弱诱敌: 派小股部队于峡口前方开阔地稍作抵抗,佯装不敌,丢弃少量破旧兵器、旗帜,仓皇退入峡谷,引郑军轻敌冒进。
火攻乱阵: 待郑军前部进入峡谷中段,后部尚未完全入峡时,以火箭、火油罐引燃峡谷两侧早已布置好的干柴枯草!火借风势,必成燎原之势!不求烧死多少,意在制造混乱,分割敌军,阻断后援!
滚木礌石: 火起同时,峡谷两侧高处伏兵推下早已备好的滚木礌石!不求精准,但求量大势沉,进一步砸乱、阻滞敌军!
白虎凿阵! 待敌军阵型大乱,首尾不能相顾之际,埋伏于峡谷出口附近密林中的白虎部精锐,由秦狰率领,如同出闸猛虎,直扑敌军中军帅旗所在!目标只有一个——生擒或斩杀张童儿!主将一失,敌军必溃!
两翼掩杀: 峡谷两侧伏兵,趁乱以弓弩、标枪居高临下射击,并适时发起小规模反冲锋,扩大战果,驱赶溃兵!
“此计核心,在于‘快、准、狠’!”沈墨目光灼灼地看向秦狰,“火起石落,敌军混乱之机,便是白虎出击之时!务必如尖刀般直插心脏!一击毙敌!秦教头,此乃白虎首战,亦是雪耻之战!能否斩将夺旗,在此一举!”
秦狰仅存的右眼瞬间充血,一股狂暴的战意冲破伤痛的束缚!他猛地推开搀扶的亲兵,虽因剧痛而晃了一下,却如同受伤的猛虎般挺直了脊梁,嘶声道:“末将…领命!但有…一口气在,必擒张童儿…献于殿下…帐前!”
“好!”林天生拍案而起,眼中燃烧着战意,“此战,乃我寒衣军正名之战!沈墨军师运筹帷幄,秦狰将军率白虎破阵!各部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三日后,清晨。薄雾笼罩着汜水关道。五千郑军盔甲鲜明,旌旗招展,踏着整齐的步伐,如同一条巨大的钢铁蜈蚣,向着鹰愁峡缓缓逼近。张童儿骑着高头大马,位于中军,志得意满。前锋回报,邙山贼寇于峡口稍作抵抗便溃不成军,遗弃辎重无数。
“哼!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张童儿轻蔑一笑,“传令!加速前进!穿过峡谷,直捣邙山大营!晌午之前,本王要在贼寇聚义厅用饭!”
郑军前锋毫无戒备,大摇大摆地涌入狭窄的鹰愁峡。中军紧随其后,后军也开始进入。峡谷内光线顿时昏暗下来,两侧陡峭的山崖投下巨大的阴影,只有马蹄声、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在回响。
就在张童儿的中军完全进入峡谷最狭窄的中段时!
“咻——啪!”
一支带着凄厉啸音的响箭,如同死神的号角,骤然划破峡谷的沉寂!
“放——!!!”
随着山崖两侧传来一声震天怒吼!
“呼啦——!”
无数支点燃的火箭,如同骤雨般从两侧崖顶倾泻而下!精准地射入预先堆放在崖壁凹陷处、覆盖着厚厚油脂的干柴枯草堆中!
“轰!轰!轰!”
烈焰瞬间冲天而起!干燥的草木和油脂遇火即燃,火舌疯狂舔舐着空气,发出恐怖的爆裂声!浓烟滚滚,瞬间弥漫了整个峡谷中段!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士兵们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和浓烟呛得睁不开眼,咳嗽不止,阵型瞬间大乱!
“有埋伏!稳住!后撤!”张童儿惊怒交加,厉声嘶吼!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隆隆隆——!”
如同闷雷滚动!峡谷两侧高耸的崖壁上,无数巨大的滚木和嶙峋的巨石,被埋伏的义军奋力推下!它们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沿着陡峭的山坡翻滚、跳跃、砸落!
“啊——!”
“我的腿!”
“救命啊!”
惨叫声、骨肉碎裂声、战马悲鸣声瞬间压过了火焰的爆裂!滚木礌石如同死神的巨锤,无情地砸入混乱的郑军队伍中!士兵们如同蝼蚁般被碾碎、砸扁!阵型被彻底撕裂!前军被大火阻隔,后军被滚石砸得人仰马翻,中军被夹在火海与石雨之间,进退维谷,乱成一锅沸粥!
“天亡我也?!”张童儿头盔歪斜,满脸烟灰,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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