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笔惊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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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融合了原主十年的书法功底和自己那份军人特有的精准与控制力。
他写下开篇第一句:“臣闻,圣人之治天下也,非执一不变之规,必因时制宜,以济苍生。《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上古有伊尹放太甲于桐宫,以成其德,而终不失为商之忠臣;近世有周公旦辅成王,居摄践祚,安定周邦,而卒归其政于君。此皆权宜之举,合乎时势,利于社稷者也。”
这段话,看似在引经据典,歌颂伊尹、周公的“权变”之举,实则是在为当下摄政王的“代行君权”寻找历史依据和理论支撑。
伊尹放太甲,是为了教导君主,最终成就了一代明君;周公居摄,是为了稳定周初风雨飘摇的政局,最终也还政成王。
用这两个典故,既肯定了摄政行为在特定历史条件下的“合理性”与“必要性”,又隐晦地提醒摄政王,其最终目标应是“成君德”、“安周邦”,并暗示了“功成身退”的高风亮节。
笔锋流转,思绪如泉涌。
写到阐述时局艰难,需要强有力人物稳定朝政的部分时,一阵极不友善的视线从右侧传来。
顾承安的眼角余光捕捉到,那个锦衣公子周世安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笔,正微微侧身,用一种审视和挑剔的目光斜瞥着他的答卷。
察觉到顾承安的回视,周世安非但没有丝毫收敛或避讳,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冷笑,用口型无声地吐出三个字:“落第……书生。”
顾承安心头一凛,一股怒意混合着原主残留的屈辱感瞬间涌起,但他旋即强行压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聚焦于自己的试卷上,心中冷笑:“幼稚的挑衅。”
他定了定神,继续写道:“……今天子冲龄践祚,未能亲政。内有漕运积弊,民生维艰;外有北戎寇边,烽火时惊。正此国事多艰、人心思定之际,若事事拘泥常经,则政令难出紫宸,恐误国事;然若权臣无度,专擅威福,又恐上失君道,下逾臣节,滋生祸端。故臣愚以为,当今之计,莫若仿先贤之意,循《周礼》之制,暂设‘摄政’之位,明定其权责范围,使能者得以尽其才,以安社稷,辅佐圣躬,然亦需时刻谨记君臣之分际,待陛下成年亲政,则完璧归赵,如此,方能上不负天子,下不负黎民,内安邦国,外慑强邻……”
这段话,堪称在钢丝上跳舞——表面上是在主张“规范”摄政王的权力,为其设定“权责范围”,看似是对皇权的维护和对权臣的约束。
但实际上,“仿周礼设摄政”、“明定权限”恰恰是在为摄政王长期、稳定地掌握实权,提供制度上的合法性与合理性依据!特别是最后那句“不逾君臣之分”,看似是底线约束,实则留足了空间,只要“形式”上尊君,实际权力如何运作,便有了极大的弹性。
这既满足了摄政王对权力的需求,又给了清流派一个可以接受的“名分”交代,更重要的是,为将来幼帝亲政后,摄政王是“还政”还是“进一步”,都预留了理论上的转圜余地。
写到最关键的几句时,顾承安感到额角那道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隐隐作痛,一滴汗珠悄然滑落,精准地滴在纸面上,迅速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考场上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日后仕途上的呈堂证供,是助力,还是阻力,全在一念之间。
他必须慎之又慎,既要展现出足以让当权者侧目的才学与洞察力,又要巧妙地避开那些足以引火烧身的政治高压线。
“时辰到!全体停笔!准备交卷!” 监考官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考场内炸响。
顾承安迅速收束,在结尾处写下点睛之笔:“……故臣以为,论君臣之道,非在拘泥形迹之末,而在求致治之实效。能使君安于上,臣忠于下,百姓安居乐业,四夷闻风宾服,则虽伊尹、周公之功再世,亦不过如此矣。此乃君臣相得之大道,社稷长治久安之基石也。”
搁笔的刹那,一阵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如同暖流般涌遍全身。
似乎,原主那股盘踞在身体深处、对科举成功的强烈执念,在看到这篇倾尽心血的策论完成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安抚与释放。
他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将试卷按照规定工整地折叠好。
起身准备交卷时,眼角的余光再次捕捉到周世安投来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阴鸷、轻蔑与不屑,仿佛在看一个注定失败的跳梁小丑。
顾承安没有回避,只是平静地回视了一眼,嘴角甚至微微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算是无声的回应。
走到高台前,将试卷恭敬地递交给那位山羊胡须的老主考官。
老考官接过顾承安的答卷,起初只是例行公事般地扫视卷面和考生信息。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策论正文,特别是读到第二页“仿《周礼》设摄政一职,明定权限”那几句时,他那对似乎总是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瞬,花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跳。
苍老干枯的手指,在“不逾君臣之分”这句下面,无意识地、极有节奏地轻轻叩击了三下。
片刻的沉默后,考官那略显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交卷区的寂静:“考生籍贯何处?”
顾承安立刻躬身,恭敬地回答:“回禀大人,学子乃江陵府山阳县人士,顾承安。”
老考官抬起头,用一种仿佛能穿透皮肉、直刺灵魂深处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最终,他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无波:“嗯,知道了。去吧。”
顾承安行礼告退,转身走出考场。 踏出贡院大门的那一刻,雨已经停了。
夕阳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将残余的光芒尽情泼洒在大地上,雨后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被染上了一层瑰丽而诡异的血色。
顾承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腔中积郁的浊气仿佛也随着这一呼一吸被带走了不少。 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快的脚步声。
“这位顾公子,请留步。” 顾承安回头,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穿着青色小厮服饰的少年快步追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恭谨笑容。
少年跑到他面前,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双手递上一张制作精美的洒金帖子。
“我家主人有请,请顾公子明日未时,于城中醉仙楼三楼雅间一叙。”
顾承安接过帖子,入手微沉,质感细腻。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用苍劲有力的行楷写着时间和地点,落款处只有一个字——“周”,那笔锋锐利,力透纸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原主的记忆再次如同潮水般翻涌上来——醉仙楼,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便是周家的产业!
记忆中,隐约有传闻,上一次秋闱后,曾有几个表现出众但家世普通的寒门学子,也收到过类似的邀请,但赴约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绝非善意的信号。
书童见顾承安拿着帖子沉吟不语,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但眼神深处却似乎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轻蔑——大概是认为这个穷书生被这阵仗吓住了,或者在犹豫是否敢于赴约。
然而,顾承安只是将帖子合拢,收入袖中,脸上露出一抹平静得近乎淡漠的微笑,对那书童说道:“请回复周公子,顾某明日定当准时赴约。”
他的声音清晰、稳定,没有丝毫的犹豫或畏惧。
书童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眼中闪过明显的诧异和一丝困惑。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额角还带着伤的落魄书生,竟然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而且神态自若。
他愣了一下,才连忙再次躬身行礼:“是,小人一定将话带到。顾公子,告辞。”
说完,匆匆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更快了几分。 顾承安站在原地,看着书童消失在街角的身影,又低头摩挲了一下袖中的帖子。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古老的石板路上。
他心中涌起复杂难言的情绪。科举之路,本就布满荆棘;而在这条路的背后,是更深、更黑暗的官场旋涡与权力游戏。
他,一个刚刚降临此地的“异界来客”,一个占据了寒门书生躯壳的灵魂,未来将会如何?
是像原主那样在绝望中湮灭,还是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杀出一条生路,甚至……改变这个世界的轨迹?谁也无法预料。
但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他都必须,也只能,勇敢地迈出这第一步。
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也为了……那个在贡院冰冷的号舍中,因十年执念一朝梦碎而溘然长逝的书生,顾承安。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绚烂如火的晚霞,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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