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茶香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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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谦的指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立刻在小小的商队核心圈里激起了高效的涟漪。阿勇领着两名机灵的伙计，直奔综合批发市场深处的茶叶专区；另外两名略懂算术和估价的伙计，则按照胡谦的吩咐，再次前往五金工具和日用百货区域，仔细记录那些看起来新奇、实用且价格低廉的商品，评估运回中原销售的潜力。

胡谦自己则没有闲着。他让一名伙计守在迎宾楼的房间里，利用那个神奇的“小安”系统查询关于安平县棉花、蚕丝及矿石贸易的相关信息——主要是官方指定的收购点、大致的收购价格区间以及基本的质量要求。他自己则决定亲自去茶叶市场走一趟，毕竟茶叶是他此行的主要商品之一，也是他相对最熟悉的领域。

安平县的茶叶批发区，同样体现着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安平特色”。它并非传统意义上店铺林立、茶香四溢的街道，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储式交易中心。

一排排高大的货架上，整齐地码放着规格统一的箱子和麻袋，标签清晰地注明了茶叶的种类、产地、等级和入库日期。空气中弥漫着混合的茶香，但并不杂乱，反而因为良好的通风和严格的卫生管理，显得清新而醇厚。

交易大厅里人来人往，但秩序井然。商贩们大多行色匆匆，直接走到悬挂着巨大电子显示屏的区域，或者在一些类似银行柜台的窗口前排队办理业务。很少见到传统市场那种拉着袖子、唾沫横飞的讨价还价场面。一切似乎都遵循着某种既定的规则和流程。

胡谦注意到，这里的茶叶种类极其繁多，不仅有来自中原各地的名茶，如龙井、碧螺春、铁观音，还有许多来自南方边陲甚至海外的红茶、黑茶。更让他惊讶的是，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标注着“安平特供”、“军需标准”或“工业提取用”的茶叶，这些茶叶包装朴素，量大价廉，显然是供应给本地工厂、军队或用于某种特殊用途的。

阿勇很快找到了胡谦，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凝重：“东家，打听清楚了！这里最大的茶叶批发商，也是官方指定的茶叶统购统销机构之一，叫做‘安平茶业供销总社’。他们的办事处就在这栋交易大楼的三楼。不过……他们好像只做大宗批发生意，而且规矩很多。”

“规矩多不怕，只要有生意做。”胡谦沉声道，“走，我们去会会这个‘供销总社’。”

乘坐着那种名为“电扶梯”的、能够自动向上移动的阶梯，他们来到了三楼。与楼下繁忙的交易大厅不同，三楼显得安静而肃穆。一条铺着地毯的走廊两侧，是一间间挂着铭牌的办公室。他们找到了“安平茶业供销总社”的牌子，轻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合体制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中年女子。她打量了胡谦和阿勇一眼，问道：“请问二位有什么事？”

“这位是河洛来的胡掌柜，想咨询一下茶叶销售的事宜。”阿勇连忙介绍道。

女子点了点头，侧身让开：“请进吧，我们李经理正好在。”

办公室不大，但布置得简洁而高效。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面容精瘦、眼神锐利的男人。他穿着和女子同样的制服，胸前别着一个写着“经理 李峥”的铭牌。他面前摆放着一个发光的薄屏，手指正在上面快速滑动着。

看到胡谦进来，李峥抬起头，目光如电般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请坐。河洛来的胡掌柜？想卖茶？”他的语气直接，没有丝毫客套。

胡谦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定了定神，拱手道：“正是。在下胡谦，从河洛贩运了一批上等的明前龙井和洞庭碧螺春，听闻安平县市场广阔，特来寻求销路。”

李峥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在平板上点了几下，似乎在调阅什么信息：“河洛胡谦……嗯，昨天刚入的境，登记在册了。龙井，碧螺春，好茶。带样品了吗？”

胡谦早有准备，示意阿勇将随身携带的两个精致的小锦盒递了过去。

李峥接过锦盒，打开，先是凑近闻了闻，然后捻起几片茶叶，仔细观察其色泽、形态，甚至用手指感受了一下干燥程度。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

“嗯，条索匀整，色泽翠绿，香气纯正。是今年的新茶。”李峥点了点头，评价客观，但依旧听不出喜恶，“打算卖多少？什么价位？”

“带来了三百斤龙井，两百斤碧螺春。至于价格……”胡谦斟酌着说道，“按照中原市价，这等品相的明前茶，至少值……”

“胡掌柜。”李峥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安平，我们不按‘中原市价’。我们有统一的质量评级标准和收购指导价。你的茶，我们会取样送到‘质检中心’进行成分分析和感官评定，根据最终的评级报告来定价。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卖给我们，自行去市场上找零售商，但价格和销量我们无法保证。”

胡谦心中一凛。他预料到安平会有自己的规矩，但没想到如此“霸道”。连定价权都要掌握在官方机构手中。

“这……质检需要多久？价格大概在什么范围？”胡谦问道。

“标准流程是二十四小时内出结果。”李峥再次看向平板，“根据系统记录，最近一批同等级的明前龙井，一类品收购价是每斤八十华元，二类品六十五华元。碧螺春略低，一类品七十五华元，二类品六十华元。最终价格会根据你的茶叶具体检测结果上下浮动，但幅度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胡谦飞快地心算了一下。这个价格，比他在中原的预期售价要低上两到三成。但考虑到安平县逆天的物价水平，一碗牛肉面才几华元，这个收购价其实已经相当可观了！而且，供销总社是大宗收购，省去了他自己寻找买家、讨价还价的麻烦和时间成本。

更重要的是，李峥的话里透露出一个信息：他们需要这些高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