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 is a gir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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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瑞尔果然如你所料：“不需要。”

你再次无视了他的意志，他的意志不值钱，还很喜欢给他自己添麻烦。等他自力更生洗完头发大概都要到明天早上了，把灯挂到盥洗室上方的小钩子上后，你把他的发丝在水中划开，发质很好，柔顺的绸缎被一分为二后又马上聚拢，盘绕在盆底，在火光下发着莹莹的光。

沉默的夜晚里，你觉得该和瑟瑞尔聊点什么，不是纠结于生死，而是别的问题：“这头长发要留很久吧，神殿里有人帮你打理吗？”

瑟瑞尔杵在原地，没有挣扎着拒绝你的好意，你以为他不会开口了，但他回答道：“我从降生之初就是这副模样，在此之前，只需要念动洁净咒就能洗干净了。”

你没问洁净咒为什么现在不能用，总觉得这个话题也太沉重了。但聊天话题无非就那些，你想知道瑟瑞尔过去的事情，这和你的设定没有关系，但了解一个人，往往不需要那么多目的。

“如果不回神殿，你有什么认识的朋友可以投奔吗，”你问，“你多少岁了？”

瑟瑞尔说：“我是第四十九位圣子，在位已经两个极光祭了。”

这个词语对你而言很重要，你盯着在水中散开的血污：“极光祭是什么时候？”

瑟瑞尔愣了愣，他大概听出你语气的严肃：“昨日，你……突然出现的日子。”

“极光祭多久一次？”

“极光祭是冬天的最后一天，接下来就是霜城的春，下一次的极光祭大概是两百天后了。”瑟瑞尔不知道你为什么追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你。

“原来你只是个活了四百天的小朋友，”你转移了话题，“四百天，没有靠谱的朋友吗？”

“没有人想和圣子交友，”瑟瑞尔说，他顺着你的力度把湿淋淋的长发挽起，提出了水面，污水顺着管道向下流，水流声里，瑟瑞尔的声音依然平静，“我们是祂的一部分，与我们产生关联，可能会被上升到对祂的不敬。”

他的声音毫无怨怼，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水阀门是手压杆，上下摆弄了一会，清水就汩汩流出，聚集在盆中，你觉得很有趣，又仔细看了看这个装置。这是个带有摇杆的活塞泵，使用时需要上下压动摇杆，把水从下方井中被抽上来。

瑟瑞尔听着你兴致勃勃的声音，没有说话，你想起还被晾在一边的他，抬头正要开口，只看见盥洗室的最上方有一扇圆形的天窗，投下的月光是人世的第二个月亮，月亮上的那个人睁着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脸朝向你的方向。

他在轻轻地笑。

这笑没有声音，也没有痕迹，也许是你嘟嘟囔囔着管道在哪的时候就出现了，或许是你在摁压着摇杆边碎碎念到底要多少下的时候出现的。

察觉到你的动作停住了，这个笑就消失了，瑟瑞尔问你：“怎么了？”

你没有问他刚刚是在笑吗，但你把他的长发用粗布擦干净后，在不太清晰的镜子看到了自己，你也忍不住笑了。

瑟瑞尔的长发没有用护发素也没有用精油，半干状态下它流淌在你的掌心里，你有点想给他扎个双马尾，但是没找到发带，还好瑟瑞尔听不到你内心在想什么，不然他刚卸下的心防又要竖起来，还得加盖一层电网再加个哨兵。

梳理头发的间隙里，你说自己可以做他第一个朋友，你不害怕得罪光明神，任何一个落地异世界就有黑暗神和爱神疯狂示好的主角都会有点小狂妄的，瑟瑞尔没有嘲笑你，也没有如往常般说“我不需要朋友”，他凝视着眼前的黑暗很久很久，只说：

“可以的话，我想记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