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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反应,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刘筱亭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底那点强装的平静瞬间被汹涌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刻骨的耻辱彻底撕裂!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粗重刺耳,胸膛剧烈起伏!
“好!好得很!”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张云雷牵的线?嗯?”他往前逼近一步,距离近得我能感受到他呼出的、带着滚烫怒意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为了甩开我这个‘拖累’?为了让你‘安心’滚去国外?!张铃铛!你们兄妹俩……真是演得一出好戏啊!”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巨大的痛苦和委屈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身体里那股被压抑了两年的、濒死的恐惧和独自挣扎的绝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是!是商量好的!是张云雷找的高筱贝!”我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带着哭腔,眼泪瞬间汹涌而出,“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死死地瞪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挡不住眼底那片同样被点燃的、绝望的火焰:“拿着那张‘肺部恶性肿瘤中期’的破纸,哭着跟你说,‘刘筱亭,我得癌了,快死了,你陪着我一起耗死吧’?!”
“刘筱亭”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狠狠捅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两年多来积压的所有痛苦、恐惧、不甘和委屈,如同失控的洪水,咆哮着冲了出来!
“看着你像今天这样,红着眼冲我吼?!”我声音尖利,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控诉,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还是看着你为了给我筹那笔天文数字的治疗费,没日没夜地跑场子、接私活,把自己累垮?!看着你在我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强撑着笑脸哄我?!看着你在我手术室外面,像条狗一样煎熬地等?!”
“刘筱亭!”我几乎是泣血般地喊出他的名字,一步步朝他逼近,仿佛要将这些年独自承受的绝望和痛苦,全都砸回给他!“我他妈不想看你那样!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只能当个拖累!当个累赘!我受够了看着你被我一点点拖进深渊!”
我猛地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眼泪汹涌地流着,声音却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被彻底抽空力气的、冰冷的绝望:“所以……我选了个最狠的。让你恨我。让你觉得我薄情寡义,狼心狗肺,让你觉得……张铃铛死了最好!让你干干净净、毫无负担地……往前走!”
“我成功了,不是吗?!”我抬起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自嘲和绝望的弧度,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你活得挺好!台上拿我砸挂砸得挺响!满堂彩!多痛快!多解气!”
“现在你知道了!”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和尖锐的痛楚,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向他,也刺向自己,“满意了吗?!痛快了吗?!我张铃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是个玩弄你感情的混蛋!是个为了自己活命不惜把你踩进泥里的自私鬼!”
“我活着回来了!没死成!是不是让你很失望?!”我几乎是在尖叫,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强撑,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粉碎!“是不是觉得我这出戏,演砸了?!”
吼完最后一句,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瞬间抽空。我像一根被绷断的弦,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脊背再次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身体顺着门板滑落,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剧烈的呛咳再也无法抑制,撕心裂肺地爆发出来!
“咳咳…咳咳咳……” 我蜷缩成一团,死死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指缝间,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濡湿了掌心,滴滴答答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晕开一小片绝望的暗红。
整个公寓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破碎的、压抑不住的呛咳声,和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在空旷冰冷的空间里绝望地回荡。
刘筱亭依旧僵立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其中。
他脸上的愤怒、质问、所有的激烈情绪,在我那声泣血的“肺部恶性肿瘤中期”吼出的瞬间,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凝固、碎裂。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冻彻骨髓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剧痛!
他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石雕,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迅速褪尽血色,变得一片骇人的惨白。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蜷缩在地上、咳得浑身颤抖、指缝渗血的我,瞳孔剧烈地收缩、放大,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后怕、和被巨大真相砸中后的茫然无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
我咳得眼前阵阵发黑,肺叶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抽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和浓重的血腥气。意识在剧烈的痛苦和缺氧中开始模糊、飘散。
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和窒息彻底吞噬时——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重重地砸落在我面前冰冷的地板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我艰难地、费力地抬起模糊的泪眼,顺着那滴落的轨迹,向上看去。
昏暗的光线下,刘筱亭依旧僵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着,像是承受着无法想象的重量。他死死地咬着下唇,下颚线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脸色灰败。而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此刻却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悔恨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那砸落在地板上的,不是别的。
是他汹涌而出的、滚烫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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