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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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木门在查理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篝火的光亮和喧嚣。石屋内光线昏暗，只有炕洞里微弱的炭火发出一点红光，勉强勾勒出屋内的轮廓。

屋门被小心地推开一条缝。萝卜子先挤了进来，随后是脸色依旧发白、但强行鼓起勇气拉着艾尔玛手腕的米娅，艾尔玛则死死闭着眼，几乎是被米娅拖着走，最后是怯生生探进半个脑袋的罗小妹。

她们一进屋，就被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那个站在屋子中央的、宛如血魔般的身影惊得再次僵住。艾尔玛更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把脸死死埋在米娅的肩膀后面。

萝卜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那个背对着她们、正在放刀的血色背影，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下午那个嬉笑怒骂的皇子殿下和眼前这个煞气冲天的形象在她脑中剧烈冲突，让她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查理似乎放好了大刀。他缓缓转过身。

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被厚重血污覆盖、只能看清眼白和嘴唇轮廓的脸，正对着她们的方向。一股无形的、刚从尸山血海中带出来的戾气和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压得人几乎窒息。

艾尔玛抖得更厉害了，米娅也绷紧了身体，罗小妹吓得缩回了门外。

萝卜子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僵了。

然而——

就在查理的目光扫过屋内，最终落在萝卜子那张惊惶煞白的小脸上时。

那满身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暴戾气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一样，骤然消融、退散！

他那双在血污中显得格外冷硬锐利的银灰色眼眸，在看到萝卜子的瞬间，竟像被什么东西点亮了。一丝清晰可见的、纯粹的开心和放松，如同涟漪般在他眼底漾开，迅速冲淡了所有的煞气！

他甚至微微咧开了被血糊住的嘴唇，露出了一个极其自然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尽管那笑容映衬在血污满布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但那其中的情绪却清晰无比。

“杵那儿干嘛？傻妞？”

那语气，那神态，和下午在炕上逗弄她时一模一样！

仿佛刚才那个从地狱血池中爬出来的杀神，只是一个短暂的幻觉。仿佛他身上那浓得呛人的血腥味，和那柄还在滴血的大刀，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他眼中的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孩子气的、看到熟悉的人后的安心和喜悦。那份开心是如此真实，如此突如其来，与他浑身浴血的可怖形象形成了荒诞又强烈的对比。

萝卜子彻底呆住了。她看着查理那被血污覆盖却笑得异常真切的脸，感受着那瞬间消失的沉重压力，听着那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称呼……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冲上眼眶，让她鼻子微微发酸。下午那个皇子哥哥…好像真的…回来了？就在这片浓郁的血腥味里？

昏暗的石屋内，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查理咧着被血糊住的嘴，笑得格外轻松自然，眼神里那点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看到萝卜子的纯粹开心。

“小萝卜！”

他又叫了一声，带着点得意，像展示战利品般朝门外那喧闹的篝火方向扬了扬下巴，声音还带着厮杀后的沙哑，却盖不住那股子劲儿，

“肉！给你们打回来了！管够！够吃到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