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做任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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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泽西南，黑水沼泽的边缘。

腐朽是这里的基调。浓稠到化不开的污浊瘴气如同粘稠的油脂，沉沉压在草木凋零的枯朽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泥沼腐败、血肉糜烂的腥甜气息，混合着一种冰冷死寂的魔息。粘稠的黑水咕嘟着浑浊的气泡，裸露在污泥外的根须如同缠绕的尸骸爪牙。日光仿佛被这片死地诅咒，仅能艰难穿透厚重的瘴气，投下斑驳诡异、光怪陆离的阴影。

一道墨蓝色的身影在枯死的密林边缘停驻。

江无羡赤足立于一片相对干燥的枯木虬根之上，足下沾染了些许黑泥。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冰魄微光，将无处不在的粘稠瘴气和那令人窒息欲呕的腐臭隔绝在外，身侧三寸之地如同一个小型的冰霜领域，空气清晰。

右手虚握。那柄沉凝内敛的青墨古剑“玄阙”并未出鞘，只是沉寂地倒悬于他身侧，剑身蒙着死寂的光泽，与这片污秽死地隐隐共鸣。丹田内，冰魄金丹缓缓流转，一点通明剑意的金芒在剑骨本源深处跃跃欲试，与身外沉寂的玄阙隔着皮骨相互感应。

他眉心微蹙。识海深处，强大金丹境的神念如同无形潮汐，一波波扫过前方看似平静的泥沼与密林。瘴气翻涌，看似没有任何异常能量源。但一股粘稠、诡异、如同冰冷毒蛇般潜伏游走的晦暗魔息，始终在识海边缘若隐若现，如同狡猾的恶灵，捕捉不到确切的源头，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引诱生灵堕落、侵蚀魂魄本源的恶意。这感觉……很不对劲。

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枯叶被碾碎的异响，混杂在泥沼气泡的破碎声中，从他左前方约十丈外的一片被黑紫色藤蔓缠绕、形同巨大坟冢的扭曲枯木后传来。

江无羡眸光瞬间锐利如电！右手食指无声屈弹！

嗡！

身侧悬停的“玄阙”古剑青墨色的剑鞘骤然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却刺穿耳膜的清鸣！并非攻击，而是纯粹的示警！

也就在“玄阙”鸣响的刹那——

“桀桀桀——！”

一阵极其刺耳、如同金属片刮擦朽骨、蕴含着极致混乱疯狂意念的怪异笑声，猛地从枯木坟冢之后炸裂开来！笑声未落，那片缠绕在枯木巨坟上的黑紫色藤蔓如同活过来的无数冰冷触手，骤然暴起！铺天盖地，朝着江无羡席卷而至！藤蔓表面泛着金属般粘腻冷酷的暗紫光泽，破空之声尖锐凄厉，如同亿万道淬了剧毒的箭矢！

每一道藤蔓之上，都缠绕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死寂魔息！所过之处，连空气中残余的稀薄生机都被瞬间掠夺抽干！空间似乎都因这纯粹的死意而凝固、腐朽！

真正的杀招紧随其后！

一道暗如永夜、形态扭曲模糊、仿佛由无数疯狂哀嚎怨魂压缩成的魔影，无声无息地自枯木坟冢的根系阴影最深处闪现！速度之快，超越了视觉残留！

魔影出现的位置，赫然就在江无羡身前不足五步之地！比那些铺天盖地的毒藤更快！仿佛空间被无形折叠！

“小虫子……好精纯的冰魄灵体……” 一个干涩、阴冷、带着仿佛来自九幽血池底部的贪婪渴求声，直接在江无羡识海深处响起！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刺扎入脑海！

一只枯槁到只剩皮包指骨、皮肤却泛着暗沉如金属般光泽的利爪，毫无征兆地从那团扭曲的魔影核心探出！五根枯指指甲狭长弯曲，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钩镰，其上缭绕着实质化的漆黑魔纹！无声无息，无视了空间阻隔，直掏江无羡眉心识海！

快！狠！毒！带着一股元婴巅峰境界的绝对碾压意志！魔爪未至，那纯粹邪恶的凝滞意志便将江无羡牢牢锁定，连他丹田内奔涌的金丹真元都似要被冻结！手中未出鞘的“玄阙”嗡嗡颤鸣，剑鞘表面墨色晶体鳞片齐齐倒竖，发出嗜血的低鸣，却仿佛被无形的魔域法则压制，无法自主护主！

生死一线！

江无羡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在枯爪临体、魔意封魂的亿万分之一刹那，所有的杂念都被强行剥离！唯有丹田深处那枚冰魄金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寒光！冰魄真元如同被点燃的熔岩，瞬间冲破魔意凝滞！右手本能地、爆发着极限的生命潜力，抓住身侧那疯狂颤鸣渴望出鞘的“玄阙”剑柄！

拔剑！

锵——！！！

一道青墨色的剑虹带着湮灭万物的纯粹死寂之意，如同被束缚了亿万年的深渊狂龙挣脱枷锁，悍然出鞘！

剑光并不宏大，只有丈许，却凝练到了极致！剑身通体幽暗，层层叠加的青墨晶体鳞片如怒龙倒竖！剑脊那道细若发丝的熔岩血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芒！死亡的锋锐尚未完全展开！

然而——

那探出的枯槁魔爪，却在“玄阙”出鞘红芒乍现的瞬间，屈起的中指指端极其随意、却又精准得令人绝望地——轻轻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花叶上的微尘。

嗡！

一缕细微如针尖、却凝练着万古污浊、蕴含腐骨蚀魂阴毒的漆黑魔气，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点中了那刚出鞘、红芒正炽的“玄阙”剑锋之上！

仿佛沸汤泼雪！湮灭万物的死寂剑意遇上那一点魔气，竟如同撞上坚不可摧的太古魔山！

“嗤！”

一声极其刺耳的腐蚀之音！“玄阙”剑身爆发的丈许青墨剑虹如同被泼上浓硫酸的丝绸，瞬间扭曲、黯淡、发出痛苦的哀鸣！剑脊那道熔岩血痕如同受创般猛地收束！盘踞剑柄的双龙浮雕狰狞嘶吼！江无羡握住剑柄的手如遭亿万魔针攒刺！一股阴寒、歹毒、混杂着无尽恶念的恐怖魔气，顺着他与“玄阙”相连的命魂契约，如同跗骨之蛆，瞬间逆冲而上！

“噗！”

剧痛！神魂撕裂般的剧痛！江无羡身体如遭重锤猛击，猛地一震！鲜血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口中狂喷而出！洒在身前枯朽的树根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晶！紧握“玄阙”剑柄的右手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了剑柄暗沉的古玉材质！

剑锋哀鸣！人更受创！那一缕细小的魔气顺着契约反噬，如同最恶毒的黑火，瞬间点燃了江无羡强行引爆的冰魄金丹本源！

眼前视野瞬间灰白！耳中魔影刺耳的狂笑如同无数钢针扎入鼓膜！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网，彻底笼罩而下！那弹出的枯爪带着腐朽万物、消磨魂灵的死意，破开黯淡的剑虹，如同索命的无常之钩，再次悍然抓向江无羡的天灵！

境界碾压！鸿沟如同天堑！

元婴巅峰对金丹初期！纵有绝世神剑，无上剑诀相辅，亦是螳臂当车！更何况……“玄阙”未展锋芒，人剑契约反噬已重创其魂！

枯爪指尖勾起的冰冷死意已然刺入眉心皮肤！识海深处冰魄神魂的本源似被强行冻结、拉出！

结束了么？一个模糊而冰冷的念头在江无羡濒临破碎的识海中浮现。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界沉沦、魂魄即将被抽出吞噬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时间，骤然停滞！

一道难以想象、也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存在”，毫无征兆、又似乎早有预感地，降临了！

并非实质的形体。没有光影，没有声音，没有能量爆发的波动。

仅仅是一缕……超越维度、凌驾认知、凝聚到极致的……

剑意！

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源自他掌中正发出痛苦鸣颤的“玄阙”剑魂最深处！更是源自那遥隔亿万空间、高悬于梦华殿穹顶深处的……“寒螭”本源！

一道绝对冰寒、绝对澄澈、也绝对锋锐到了极致的意志！如同沉睡的亘古冰川核心，滴落了一滴万劫不化的冰魄！瞬间贯穿了江无羡破碎的识海，将他濒临涣散的神魂强行冻结，凝固！

那根已经触及江无羡眉心皮肤、带着消融魂魄死意的枯爪指尖，在这缕冰魄意志降临的瞬间……

仿佛触碰到了混沌初开时凝成的第一片绝对零度之雪花！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到刺穿时空的脆响！

那根枯槁、泛着暗沉金属光泽、足以洞穿空间捏碎魂魄的恐怖指尖——指尖最前端那一丝细小的、如同淬炼了万载魔气的甲盖……如同最精美的玉器撞上了无上神器……

无声无息地……

碎裂！化作了一小片极其细微、晶莹剔透、如同冰晶尘埃般的……

玉粉！

细小的尘埃无声散落，瞬间湮灭在翻涌的瘴气之中。

紧随其后的狂笑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掐住了喉咙！

那团盘踞在枯木坟冢下方、扭曲模糊、散发着滔天魔威的暗影猛地一滞！魔气瞬间狂暴沸腾！

“什么？！！”一个惊怒交加、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尖叫在识海疯狂震荡！“冰……冰魄剑意？！哪来的……不对！这波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