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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是神皆有苦,凡为灵,喜以苦衷之余暗示情理。
遥看当年神女走天劫,困囿下界混沌洲,神女不甘孤寂,临走前拖累了旁人。闯夺轮回仙苑二仙兽——一只长生树上嚼银纳金吐云雾,一只天机池底吃土含沙吸冷烟。神女又被状额外罪处:一为令三界长生,二为半分天机,……此女生性烂漫,挚爱繁花铺就层林顶,下界首要之务就是植遍万界花术。藤蔓裹挟僵土出,破地出日清泉洒,山坳沦陷万物苏,水月倒生福地起,日转星影击天阙,雪山自溃重障来,经百世方得凡灵现,此女喜不自胜。一世为狐舔舐抓爬冰晶之巅,结果摔死;一世为鸟,披落翎羽化作万千……数以亿计的候鸟,知道天边不可触碰,一齐恢宏地撞了个头破血流;一世为人,育有一子;再世为树妖,没什么上天的本事,以为安稳一生,结果痴缠一女子和一男子两段情缘,索性求火自我了解,终得返入天界。如此种种荒唐事,那是搅得下界天翻地覆,此女临死前遗留人世两位随从,用以报天下以赎罪,后来两位误打误撞也幻了灵,一子银发银尾银光剑,一子灰目黑袍抱铜炉。
旧说天下的光芒皆普照,总有人淹没于世间的黑暗里。世间总有迷糊眼,怪不得妖孽横溢,人界百姓皆不苦,善待过往将来是他们的天性。山坳里出了一个怪人,天资异禀,举世向往,百世睁眼,亿万泪垂,河开漠里潜逃,沙洞孕育无双,那被称作禁闭之区的天河,是带钩的锻剑,剑有魂魄纳命于无辜,推杀的是父上,死了的是其子。日傍南方有光耀,耸立的宫宇长在河水之上,苦寒的飓风吹在九月九日,飞来山顶值守的花,撺掇冷霜往人心中钻。似有一溜龇出獠牙的鲨群,倒海翻江化作人模样,不动心肠难叹息,容得下负心容不下情,手拿利锋颗钉,追逐同乡初生娃。再生繁华世界烂漫屋,无言蔓生藤蔓果,最为浓情弄语,花浮蛛丝雍容绾绾,琥珀晶杯仰头饮,灯花捆蝶默泪流。上神捆杀生灵无数,刀剑影向霹雳无情,多少无名白骨,权充将上天威。
宇宙的四肢怀抱万界大碗,阴差阳错蹉跎浮生,谁是觅灵人在缓慢搅动浑水,谁在碗底不停掏食遗漏的冷炙,打翻的人不作数,他们剑指苍穹。四月底昏黄的日光吃食了槛猿笼鸟的天堂,垂眸泱泱神天,孤落群氓眼,绵延汪汪清流,徒勇一叶扁舟。人界百花交萃,芳华路漫漫,街边野绿新,不约而同指引旧乡。
天下大事合卷则闭,开卷则来,本章回谁人谁妖,各位看客,且待我细细道来。
…
似乎骤雨初歇,空气里满是吹捧燥热的气息。四月底,见风影漫不经心地拂过新濯洗的长衫,又蹿屋间檐下,逗留裙纱。蒸腾的雾飘来浓烈的香,翻卷的灰尘间或迷了人眼,脚尖不约而同地匆忙。
“糕子熟了!天热要坏!”三两个推着贩车的男女流过窗前,毫不留意屋里的美酒珍馐,只往人更多的街道上去。
屋外不合时宜坠落的银杏叶,卷落蛛丝,一寸一寸地往下掉,如同琴弦上缓慢拨动的新手,发出触摸人心的试探。南宫耀胡乱揩了嘴角拂了衣袖,向外走,挤入人烟。
抬头不见栉比层楼,矮小的落屋不尽相连。他挤在来往的人群里,不时低头左右各啄两口美酒,脚步挑着稳当点的地方踮行,雀跃的是:已是熟门熟路。
今天是个好日子,屋头挂衣熏香的人都多了。不停变化的松香幻成引路梅枝,划过两方青樽,搅扰手中杯杯中酒,他手指抖抖,忙仰头饮空一杯,胡乱擦了嘴,他微抬起眼皮,懵懵地看着远处的石阶,记忆里,前面有座桥。
恰有一牵着马上桥的,老远看着,瘦弱的老马夫像挂在马头上似的,南宫耀故意立在当间,马车贴过时,随手就将空杯放了上去。
另一杯随后被他泼到了地上,那被雾水润过的石桥,青石朦胧,沉默地贪饮覆路的干洌。桥下空阔,断断续续的一滩滩水汇不了形,湿润的泥巴于河床孕育一二生灵,只算苟活。
雨期过后,汇京城仍有种雾蒙蒙的寂寥氛围。一路上无人与他言过只字片语,只约莫听得珍珠小眼的莺在枝叶簌落中啼鸣,率先衔着潮湿的落叶,兀自慨叹夜席冰冷,他心中怅意更甚。
又抬头,见几只毫笔躺在泼了新漆的油纸窗前,想必是忙里偷闲,刚润完天边宝石色的碧日,又涂抹了眼前翡翠般的嫩果儿,才稍歇了口气,大把的热闹便挤占在眼前的闹市里。
乌泱乌泱的人群穿过门楼,脚跟踢着脚跟,飘来此起彼伏的吵嚷声,冲得一只野鸡满街上横冲直撞地飞舞,后头跟着摇着浪音的小鼓和一串串呼呼作响的风车,烦得他脑子如同灌了浆糊。数不清的旌旗一齐地炒了个大杂烩,近处黄的绿的是新端上桌的莴苣黄瓜,远些紫的黑的在二三层楼的高度交相辉映,像天撒的一把刚晒干的莓果,毫无新意。谁家孩童口中垂落的涎水,一一滴落在化糖的商贩车前,可惜他始终没找到梅花味的糖,否则不至于一杯酒全倒得不知去向。
也不知遇了几个场子,在耐心耗尽前,终于到了眼前这间梅花变的屋子,好惹人心痒。
“呦—南宫公子,好久没见了,是发财了吧,进来玩啊?”
他把着一只空酒杯,衣襟略敞,袖子被随意卷到臂弯。往上瞧,发辫许是淋了雾水未干,在脑后吃力地铺着,脸上的粉盖得是一层又一层。
“呦少爷,您可慢点,汇京哪儿都好,就是生意太多,容易找错。”
分明平稳的路,这爷们却走得既小心又晃悠,被空气搀扶着,三步一走两步一抖,活脱脱一副醉态。
本来寻香寻得惬意十足,却一连到了几处都不得慰藉,就要失意而归。便随意扫过眼前面带谄笑的圆润女子。他扬了扬眼,冲她示意地招招手。
肥硕女人立马扑到跟前。顺手掳走了他手中的青玉酒杯,举着手帕不停地拍在他身上,秋玉怀笑吟吟地嗔怪道:“南宫公子可是好久不来我这儿了。”
露出的中衣上被盖了好些香气四溢的粉,他不明就里地问:“你这有什么能吸引的吗?”
秋玉怀并不回他,只理着心中的好奇,道:“瑞口巷那家花姐可说呢,南宫公子再不来光顾,那这门头可都要落灰了,吾等就要关门歇业了呢。”
南宫耀低眉轻笑,忍不住安慰她:“花姐姐是骗你的,前儿去瞧的时候,她还满脸的笑意拉人进屋去呢,我跟她打招呼都没稀得理。这门肯定是关不了的,秋姐姐好抱负,将来的生意定能到处生花。”
这个年过中年的女人顿时喜上眉梢,娇怪着拿绣帕拍在他胳膊上,小心地翻了个白眼道:“我便知道,别家姐姐定是有好酒留住你了,否则你呀怎能歇半个月不见人影消息了。”
南宫耀举着空酒杯,向她赔不是,“好姐姐错怪我了,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姐姐的酒藏是最美最足的?”他上前揪着她拂袖的衣角,又拍胸脯压脸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了,定是有人惹姐姐不高兴了,姐姐只管对我说,我必定为姐姐伸张。”
秋玉怀抽了袖子,指着他的鼻子道了句“你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油嘴的小少爷我是见得多了,却没有一个像南宫公子这样,能哄得我真高兴的。”
南宫耀讪讪低头笑了,谁让他长得比别人好看呢。家里的哥哥说了,好看的人就算胡说八道也有人愿意听。
秋玉怀眼皮一抬,随手拉过才挤在她身边的一人,一把推了上去。反正不管是谁,楼里的人全都体态盈盈,眼神醉人,有挠人的好本事。
“哎呀,”果不其然,被推上去的丫头是个水灵的,水润的嘟唇盖着薄薄一层口脂,娆娆柳枝腰,举手投足间,淡淡清香弥漫。
收在袖里的手慢慢游走到腰带中间,又攀上来放在他银线织的锦衣胸前,假模假式地捶了两下,一股恰到好处的迷香,瞬间迷得南宫耀晕头转向。
晃悠了两下步子,抬手紧儿巴地将此腰握入怀,又捉住她作乱的手,放在鼻尖细细揣嗅,好生醉美的幽香。有种来自暗巷尽头的韵味,想深入去探究一二。
“南宫公子可要进来坐坐啊?”秋玉怀拍着手帕试探着。
怀中的小丫头细细抚着他的衣襟,有意无意地搔过他霜色的脖子,南宫耀被这奇香吸引得不着四六,嘴里还喷洒着有些晕醺的酒气,糊里糊涂地道:“走,走,去里面坐坐……”
宛梅香立刻喜出望外,很快就两手傍上有些迷迷登登的人,忙不迭地在他身上东摸西摸。直至触碰到那一袋子鼓鼓的钱袋,她与怀姐交换了个眼神,眼里瞬间划过得逞的谄意。
银子来了。
“爷你可算来了,香儿想你想得好苦。”她从腰间抽出帕子有模有样地抽泣,两瓣娟秀的眉毛微微起伏,好惹人怜。
“哦?”他发了声长长闷闷的惊叹音,低头靠近贴额狠狠一嗅,面带满意地笑了笑,随即用力将她往身上一带,嘴里不正经地问:“让我尝尝有多苦?”
“你坏死了!”梅香娇嗔一句,手上闲不住地轻捶了他两下,顺道去摸了一把银子钞票。
另有一位靠在门边的女人将一切尽收眼底,便扭着蛮腰凑近,有模有样地学着,舌头一连打了几个弯,一张口便是俗不可耐的嗲语:“爷,素素也想您,素素也要陪嘛~”
她的话不假,确实是想他想得紧。
自称素素的女人,此时的心里眼里完全是眼前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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