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落雪无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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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天域人间山岔口的那场车祸，或者是哪年三十你送到我床前的那一顿年夜饭，又或者是那夜的烟花过于绚烂，让我彻底的迷失了自己。

更是洪瓦雨林里你那炽热的眼神，烈焰般的红唇。

我也努力的试着忘记，但这些碎片般的瞬间，早已在我心里生根发芽，长成遮天蔽日的藤蔓，让我无法自拔。

羽飞，我告诉自己：我爱你，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而我无怨无悔。

我曾无数次告诉自己，能拥有这些回忆已是幸运，可当你手腕上的情侣表与程蝶衣的手表交替闪烁，我才惊觉自己的贪婪。

我像溺水者般陷入无底的深渊，我甚至放弃尊严、放低姿态，像个荡妇一般迎合着你的一切，我假装可以对这一切都不在乎，我也想过，或许那样我就能从程蝶衣那里抢回你的心。

这些失去自我的日子，连我自己都厌恶。但我骗不了自己——每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我都在等你那一句\"梦雪，我爱你。\"

我知道我失败了。

羽飞，今天下午五点半，城际列车将载着我离开这座城市，如果你愿意拨开人潮向我奔来，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切，牵紧你的手，此生再也不松开。

可若直到发车都等不到你，我便懂了你的选择。

有些相遇本就是花期错位的遗憾，而我终于要学会，把对你的爱，折成思念的千纸鹤装进遥远的祝福里，藏进记忆的深渊。

此生无悔爱过你。

若真有来世，希望能在正确的时间，成为那个让你坚定选择的人。

梦雪

于启程前夜

泛黄的信纸在指尖微微发颤，赵羽飞的目光掠过姚梦雪娟秀如兰的字迹，那些横竖撇捺间蜿蜒着星星点点的水渍，墨痕在水迹晕染处洇开，化作深浅不一的蓝，赵羽飞知道，那是姚梦雪写这封信时滴落的眼泪，此刻却早已像是凝固的雨滴被时光定格。

赵羽飞的双眼有些模糊，终于读懂这些潮湿痕迹里藏着的千言万语，那是未干的泪痕，是揉碎的思念，更是隔着山海无法抵达的眷恋。

赵羽飞沉默许久后终于打上一辆出租车向着宁山市火车站疾奔而去。

宁山火车站。

12月的寒风裹挟着冰雨如丝线般滑落，姚梦雪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呆呆的看着前方，酒红色卷发早已被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两侧。

她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泛着青白，金属把手在冷雨中沁着寒意，像极了此刻逐渐冷却的心。

候车厅的电子钟跳动着猩红数字，5:00、5:05，5:10，每一次闪烁都像重锤敲击在姚梦雪的胸腔，震得她痛彻心扉。

远处广场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破碎的光斑，她望着人潮中每一个高挺的背影，心脏便不受控地剧烈跳动，直到看清来人面容后又重重坠落。

广播里催促检票的机械女声，在她耳中都化作遥远的嗡鸣。检票口的绿灯开始闪烁时，她踉跄着扶住冰凉的金属栏杆，睫毛上凝结的不知是雨珠还是泪珠。

：\"赵羽飞——\"她突然朝着雨幕放声大喊，声音撕裂般穿透喧嚣，\"我爱你！\"尾音被狂风卷着撞向灰沉的云层，又碎成细小的呜咽。

姚梦雪转身的瞬间，酒红色卷发在空中划出凄美的弧线，很快消失在检票口涌动的人潮里。

而此刻，赵羽飞正紧紧靠在五十米外墙壁后的阴影中。

他的黑色大衣蹭着斑驳的水泥墙，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听见姚梦雪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时，整个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赵羽飞始终不敢走出这最后的一步，他心里很清楚：

往前一步，是与她相拥一生的滚烫承诺；

退后一步，是望断天涯的一世牵挂。

赵羽飞早已将自己的一生一世许予蝶衣，又怎能再许梦雪。

宁山火车站的细雨里，所有一切均成了模糊的背影，唯有两个孤独的影子泪流满面：

一个在人潮汹涌中渐行渐远，一个在墙后的阴影里泣不成声。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五十米的距离，更是良心的不安、道德的重负，以及一段无法背弃的承诺。

这场注定无果的守望，终究在冷冷的冰雨里胡乱的拍，暖暖的眼泪和寒雨混成令人遗憾的句点，只留下满地的支离破碎，见证两颗滚烫的灵魂，在命运的岔路口，走向各自凋零的远方。

此刻，泪湿衣襟的赵羽飞心里却忽然想起了朱润杰前辈赠予的青春印记，这印记直击灵魂，让赵羽飞痛彻心扉。

赵羽飞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打下了一行字：对不起梦雪，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承诺，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蝶羽守正阁将是你永远的家！

而站在列车上泪流满面离去的姚梦雪，同样用颤抖的手指来回摩挲着自己的小腹，那里面藏着一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她不希望这秘密成为赵羽飞选择的负担，这也是她不得不离去的原因。

这个秘密终将在某个清晨，长出温柔的芽，温暖姚梦雪的余生。

成为救赎赵羽飞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