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陈岚的抉择：断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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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妈今天精神不太好，有点低烧，一直在昏睡。念恩也蔫蔫的，晚饭吃得很少，可能有点被吓着了。你那边还好吗？别太担心我们，我能应付。你自己多保重。”

简短朴实的文字，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对姐姐的关切和报喜不报忧的隐忍。弟弟在深渊的边缘挣扎，母亲在病痛和惊吓中煎熬，幼小的侄女也在恐惧中瑟瑟发抖，而他还在强撑着说“我能应付”，还在叮嘱她“多保重”…

看着这短短几行字，再想想刚才儿子阳阳那充满刻骨恨意的眼神，那声嘶力竭的“你不是我妈！”，以及书房里那个冰冷如陌生人的丈夫的背影，陈岚的泪水瞬间决堤，汹涌地冲出眼眶，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光。巨大的委屈、心酸、愧疚和绝望将她彻底吞噬。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和泪水中，一个疯狂、冰冷、如同毒蛇般的念头，突然从她绝望的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蔓延、缠绕上来，带着令人窒息的诱惑：放弃吧…陈岚…你救不了所有人…你连自己都快淹死了…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快彻底失去了…弟弟的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当初为了那个女人倾家荡产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妈…妈年纪大了…受了一辈子苦…或许…或许这就是命了…认命吧…断尾求生…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保住你自己的小家…保住阳阳的未来…他还那么小…他不能毁掉啊…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让陈岚自己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不寒而栗！那是她的亲弟弟！是她从小护在身后、看着他长大的亲弟弟！是为了救自己认定的爱人而拼尽一切、如今却被反咬一口、踩入泥潭的可怜人！还有她那含辛茹苦、一生坎坷的老母亲！她怎么能放弃？！她怎么敢放弃？！这念头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背叛！

可是…阳阳呢？她唯一的儿子！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骨肉！他正站在悬崖边上，眼神里充满了对她的怨恨和全世界的敌意！班主任的警告如同丧钟！李明轩的态度已经冰冷地宣告：如果阳阳真的被学校开除，或者就此彻底堕落、自毁前程，那么维系这个家庭最后一丝脆弱的纽带也将彻底断裂！这个家，就真的完了！她作为母亲，难道真的要为了弟弟和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坠入深渊，牺牲掉他本可以拥有的未来吗？她生了他，难道就是为了毁了他？

两种同样源自骨血、同样沉重如山的情感在她心中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如同两股狂暴的飓风在她灵魂深处碰撞、撕扯！一边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在污浊的泥潭中绝望地伸着手，等待她的救援；一边是亲生骨肉站在悬崖边缘，眼神冰冷地控诉着她的“抛弃”，身后是万丈深渊。无论她选择倒向哪一边，都意味着对另一边的彻底背叛和无法挽回的、血淋淋的伤害！这根本不是选择，而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是将她的心放在烈火上反复炙烤、用钝刀一片片凌迟！

陈岚痛苦地蜷缩在冰冷的沙发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她将脸深深埋进怀里冰冷的抱枕，牙齿死死咬住棉布，试图堵住喉咙里翻涌的悲鸣，却只能发出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破碎呜咽，在空旷而冰冷的客厅里绝望地回荡。断尾求生？她断哪一根？哪一根不是连着心，扯着肺，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剜心剔骨的剧痛？哪一根断掉，都能让她瞬间毙命，却又无法真正死去，只能在永恒的愧疚和痛苦中煎熬？绝望如同浓稠的墨汁，将她彻底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