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状元拔剑，夫人踹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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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过后的太行山谷，暮色如浓稠的墨汁，缓缓地渗透进每一寸空间，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幽暗中。寂静，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地裹住这片山谷，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像是在这张大网上撕扯出一道道细微的口子。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江砚拔剑出鞘的声响，如同一记清脆的裂帛声，陡然划破了这片寂静。

那青锋剑刃，像是一道冰冷的寒芒，割破了潮湿而凝重的空气，在渐沉的天光里折射出冷冽的弧光，宛如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却带着致命的寒意。剑脊上镌刻的“江”字家纹，随着剑身的舞动，若隐若现地闪过微光，仿佛在诉说着家族的荣耀与传承。这把剑，是江砚高中状元之时，外祖父亲手所赠，承载着家族的期望与祝福，至今尚未沾染过半点血腥，宛如一位养在深闺的处子，此刻却要在这险恶的太行山谷中初试锋芒。

江砚的身形微微一侧，将苏锦璃往车厢阴影里小心翼翼地护了护。他脚下的石青色官靴，不经意间碾碎了一片枯叶，发出细微而干涩的声响，那声响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靴底的千层布衲，不知何时已被山谷里浓重的露水浸得发软，仿佛连这坚固的靴子，都感受到了此刻气氛的紧张与压抑。

“夫人躲好，”江砚轻声说道，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侧过身时，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轻轻擦过剑鞘，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敲响前奏。“有我在。”这简单的三个字，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给苏锦璃带来了一丝安心。

“你？”苏锦璃忍不住从他微微弯曲的肘弯处探出头来，她身着的月白襦裙，那轻柔的流苏轻轻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手腕。她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握剑的右手食指正轻轻颤动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三日前在御花园中的场景。那时，他满怀兴致地挥剑砍向横斜的桃枝，本想为她摘下那娇艳的桃花，结果剑锋却偏了三寸，险些削掉她的发簪，还把太傅精心饲养的鹦鹉吓得扑腾着翅膀，惊慌失措地飞走了。

“上次舞剑还是给我砍桃花呢，结果把太傅的鹦鹉吓飞了。”苏锦璃忍不住低声调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却又夹杂着几分亲昵。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她的话语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丝别样的涟漪。

匪首见状，不禁拄着鬼头刀，放声大笑起来。他刀穗上串着的羊皮人耳，随着他的笑声剧烈晃荡，在这昏暗的暮色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他往前踏出一步，脚下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一块冻硬的牛粪在他的践踏下破碎。他的草鞋里，不经意间露出了塞着的油纸，仔细一看，竟然是锦云书局刊印的《卖油郎》的残页，这一细节，仿佛在暗示着这场拦路抢劫背后隐藏的复杂关系。

“这小白脸也配护驾？回家抱孩子去吧！”匪首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大声嘲笑道。他的话语如同火苗，瞬间点燃了山贼们的哄笑。山贼们肆无忌惮地哄笑着，其中一人甚至摘下蒙面巾，随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露出额角那颗与江南书商联盟账房先生同款的胎痣，这一特征，让苏锦璃心中对这些山贼的身份愈发笃定。

就在匪首分神的刹那，苏锦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她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脚尖轻点车厢底板，如同一只敏捷的飞燕。江砚只感觉臀腿间突然传来一阵大力，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呈大字型向后仰倒，摔进了身后厚厚的落叶堆里。那把青锋剑，也随着他的摔倒，“噗嗤”一声，深深地插进了腐叶层中，剑柄还在土里轻轻震颤，仿佛在为自己的主人如此狼狈的模样而感到不甘。

江砚的鼻尖，瞬间蹭到了潮湿而带着腐殖气息的泥土，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的眼尾余光瞥见，苏锦璃已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般跃出车厢。她那月白裙角，在掠过匪首面门的瞬间，带起的微风将那人腰间的书局腰牌吹得翻转过来，背面模糊的“钱”字刻痕，在这昏暗的暮色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神秘的暗号，暗示着这场闹剧背后的主谋。

“对付山匪，得用这个。”苏锦璃大声说道，声音清脆而响亮，如同洪钟般在山谷中回荡。她扬手果断地扯开袖袋里的油纸包，指尖捏着的赤红粉末，在暮色里如同流火般洒落。那粉末，是扬州码头上船工们用来防蛇虫的雄黄粉，又特意掺了朝天椒面，此刻被山谷里呼啸而过的山风一卷，瞬间形成一道辛辣刺鼻的红雾，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直扑匪首面门而去。

江砚趴在落叶堆里，眼睁睁地看着苏锦璃足尖点地，轻盈地旋身，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然而，这美丽的姿态下，却隐藏着凌厉的攻击。她裙底暗藏的护膝铁片，如同一把利刃，擦过匪首的手腕。只听得“当啷”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鬼头刀从匪首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与此同时，山贼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那红雾仿佛是一把无形的利刃，刺痛了山贼们的眼睛，呛得他们剧烈咳嗽。红雾中，有人痛苦地捂着眼睛，在地上疯狂地打滚；有人被呛得晕头转向，一头撞进了旁边的荆棘丛中，带起的枝叶“哗啦啦”作响，惊飞了栖息在岩壁上的夜鹭，那夜鹭扑腾着翅膀，在夜空中发出惊恐的叫声，仿佛在为这场混乱而哀鸣。

“夫人！”江砚心急如焚，挣扎着从落叶堆里爬起。他的发间，还沾着半片带着虫洞的枯叶，显得狼狈不堪。他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仪容，一心只想去捡起插在地里的青锋剑，加入战斗。然而，当他抬起头时，却见苏锦璃已用发簪稳稳地抵住匪首的咽喉，那簪头的银质狐狸吊坠，此刻正沾着些许红粉，在暮色里泛着诡异而又迷人的光，仿佛在向众人宣告着这场战斗的胜利曙光。

此时的山谷，弥漫着刺鼻的辛辣气味，与原本的潮湿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江砚望着苏锦璃那坚定而又勇敢的身影，心中既为她的安危捏了一把汗，又不禁为她的机智和果敢而感到骄傲。他深知，在这危机四伏的太行山谷中，他们必须紧密合作，才能战胜眼前的困境。

苏锦璃紧盯着匪首，眼神中透着一丝冷峻与威严，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匪首被红雾呛得泪水直流，双眼红肿，此刻正用充满恐惧与不甘的眼神看着苏锦璃，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厉害。其他山贼们在红雾的攻击下，已丧失了战斗能力，有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有的则试图逃离这可怕的红雾区域，但都被江砚和苏锦璃的同伴们拦住。

江砚终于捡起了青锋剑，他手持宝剑，小心翼翼地靠近苏锦璃和匪首。他的眼神坚定，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以防有其他山贼趁机发动攻击。“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山匪拦路抢劫？”江砚大声质问道，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