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黄泉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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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彼岸的雾比记忆中更浓稠，像是被揉碎的墨块泡在死水潭里，每吸入一口都带着铁锈味。沈青鸾握紧半块火纹冰凰佩，玉佩发出的微光在雾中辟出三尺见方的通道，照见道旁疯长的曼珠沙华——花瓣竟是罕见的银白色，花蕊中凝结着露珠般的星砂。

\"这些是...未被孟婆汤洗去的记忆之花。\"陆子渊的青铜剑在雾中划出火星，剑身上逆生的龙鳞已化作细小的星砂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向西北方，\"冥婚帖的气息来自忘川尽头。\"他发梢的白色又添了几分，在幽光中宛如撒了把碎盐，沈青鸾知道那是他魂魄与第四世残影共鸣的征兆。

雾中突然飘来纸钱簌簌声，数百张冥婚帖如黑蝶扑来，每张帖子上都印着相同的烫金婚书：\"陆子渊&沈青鸾，庚子年癸未月，黄泉永夜，永结同好。\" 沈青鸾挥笛震碎最近的帖子，却见碎片落地后聚成纸人，手中捧着的红盖头渗出黑色汁液，正是第四世炎魇的毒火余孽。

\"天道倒是心急。\"陆子渊挥剑斩出火网，纸人触到火光便发出尖啸，竟分裂成更多小人，\"它们怕双生之力。青鸾，用玉佩照破它们的本体！\"

冰凰佩的光芒扫过纸人群时，沈青鸾瞳孔骤缩——每个纸人胸腔里都嵌着一枚星砂，正是天道傀儡用来操控命格的碎片。她想起第四世沈青鸾的警告，指尖凝聚灵力画出炼火阵，阵纹中浮现出各世分身的虚影，竟将纸人身上的星砂纷纷剥离，化作点点微光汇入她掌心。

\"原来它们在收集我们的命格残片。\"她将星砂融入笛声，安魂曲的旋律中混入现世星湖的净化之力，纸人们顿时如遇天敌，化作飞灰前发出天道傀儡的尖啸，\"陆子渊，看帖子背面！\"

婚书背面果然印着第三卷的关键线索：\"黄泉路尽，忘川水竭，无忆琴断，方能见君。\" 陆子渊皱眉之际，雾中突然飘来若有若无的琴音，曲调竟是第四世昆仑祭典上他们共舞的《凤求凰》，却在尾音处转调为丧乐般的呜咽。

\"是盲眼琴师。\"沈青鸾握紧他的手，冰凰佩的光芒突然指向雾中隐约的石桥，\"第四世时，他是昆仑乐坊最擅抚琴的弟子，后来...为护我们被炎魇灼瞎双眼。\"她话音未落，琴音突然变得急促，石桥方向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无数缠着红绳的骷髅手从雾中伸出，每根红绳都系着一枚刻有\"陆沈\"的婚戒。

\"无忆！是我们！\"沈青鸾高声呼喊，同时甩出冰链缠住最近的骷髅，却发现红绳上刻着《太初冰经》的禁咒，竟将她的灵力反噬回来。陆子渊见状立刻补上火网，双生火焰在骷髅群中辟出通道，石桥尽头的阴影里，终于走出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怀中抱着一具焦黑的古琴。

\"你们...不该来的。\"男子开口时，沈青鸾听见琴弦断裂的轻响，那是第四世她陨落时的声音，\"孟婆汤已经失效，天道正在编织新的劫数。\"他抬手拨弦，竟弹出一片血色光幕，光幕中映出第三卷的关键场景：黄泉客栈的老板娘正在用骨血调制新的孟婆汤，而汤碗里漂浮的，正是他们各世的记忆碎片。

\"无忆，你的眼睛...\"陆子渊注意到男子眼窝中渗出星砂，而非寻常的血泪，\"你被天道改造成了活容器？\"

盲眼琴师惨笑，指尖在琴弦上划出深痕：\"天道需要有人守住忘川，不让凡人记忆逆流。我这双眼睛，早就在第四世为你们挡下炎魇的灼火时，化作了收集记忆的星砂罐。\"他突然拨动断弦，琴弦发出破帛般的锐响，石桥两侧的忘川水竟掀起巨浪，浪中浮出无数茧房，正是星湖底那些\"完美轮回\"的残影。

沈青鸾惊呼一声，她看见茧房中的自己正对着陆子渊空洞微笑，而陆子渊手中握着的，竟是第四世她自毁时崩裂的冰凰佩——天道竟将他们的悲剧碎片重新拼贴成虚假的幸福。

\"破了它。\"无忆突然将焦黑古琴推向他们，琴身内侧刻着第四世昆仑乐坊的《九霄引》曲谱，\"用双生之力奏响最后三弦，那是我用三十年魂火凝练的'醒世音'。\"

陆子渊接过古琴时，发现琴弦竟是用沈青鸾第四世的发丝所制，每根都缠着他当年为她摘的山莓果核。沈青鸾指尖按上琴弦，与他同时注入灵力，双生火焰顺着琴弦蔓延，在虚空中烧出第三世戏台的水袖、第五世婚书的墨痕、第九世傀儡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