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裴成泽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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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如同冰刀般刮过荒原。三辆深灰色的重型装甲运兵车碾过冻土上尚未清理干净的异兽残骸和焦痕，在死寂的雪原上犁出深深的车辙，朝着最近的大型地下避难所入口疾驰。车厢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形成一种战场归来的特有气息。

沈清昀靠坐在冰冷的金属车厢壁上，闭目养神。银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指尖，一缕极其凝练的金色星尘如同拥有生命般，无声地缭绕、盘旋，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他在利用这短暂的休整时间，梳理体内因高强度战斗而奔涌不息的金色星河，巩固着“星轨为尺”带来的空间掌控力。皮肤下淡金色的星尘脉络光芒内敛，却如同蛰伏的熔岩，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车厢里很安静。段泽勋歪在角落里，指尖偶尔蹦出一点疲惫的电火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他闭着眼，眉头却习惯性地皱着。秦玥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她的战术手套，上面还沾着熔核火焰灼烧后的焦痕，琥珀色的眼眸低垂，火光映照下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石磊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大片空间，正笨拙地给自己手臂上一道被亵渎能量腐蚀的焦黑伤口涂抹着特制的凝胶，灰白色的岩石皮肤下岩浆般的暗红微微流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他时不时疼得咧咧嘴，又强忍着不出声。凌霜则紧盯着她随身携带的数据板，棕色的眼眸中淡蓝色数据流无声刷过，正在分析刚刚采集到的亵渎残留样本数据，冰冷的侧脸在屏幕微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裴成泽坐在沈清昀对面，指挥官制服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如同寒潭。他手中也拿着一块数据板，上面显示着b-7哨站初步的伤亡报告和兽群能量图谱分析，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边缘，发出规律的轻响。车厢的颠簸和仪器的嗡鸣，构成了压抑的背景音。

“清昀，”裴成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车厢内的噪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穿透力。他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数据板上，仿佛只是随意提起一个话题，“最后那道光……很及时。”

沈清昀缠绕星尘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瞬。那缕金色星尘的流转轨迹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如同流畅的乐章被拨错了一个音符。

“剥皮者号撕裂空间封锁，主炮锁定蓝星轨道防御平台‘天穹之盾’的时候，”裴成泽的语速平缓，像是在复述一个既定的战场报告，但每一个字都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切入核心，“‘深瞳’最高指挥部的天基监控阵列捕捉到的所有数据都显示，我们没有任何有效拦截手段。‘天穹之盾’的毁灭概率，是99.999%。全球二十七处主要军事基地、七十六座人口超千万的巨型城市群，将在接下来的三十秒内，被同步轨道打击彻底抹除。人类文明的存续时间，被精确计算为……七分钟。”

他缓缓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沈清昀脸上。那目光里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沉静到极致的审视，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抵灵魂深处。

“然后，那道光出现了。”裴成泽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它抹去了剥皮者号，抹去了那场亵渎之雨，甚至抹去了卡加克存在的所有痕迹。它跨越了空间，超越了时间，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观测其存在形式的伟力，终结了那场战争。”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段泽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指尖的电弧彻底熄灭。秦玥停下了擦拭的动作。石磊忘了疼痛，愣愣地看向裴成泽。连凌霜的目光也从数据板上移开，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惊疑”的波动。所有人都知道那道光，那是拯救了蓝星的奇迹之光！但无人知晓其来历！深渊之眼内部的最高机密档案里，对此也只有三个冰冷的字：未知源。

裴成泽的目光依旧锁在沈清昀脸上，捕捉着他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深渊之眼动用了最高权限，联合全球所有顶尖的科研机构和古老传承进行溯源分析。量子纠缠态回溯、因果律干涉探测、高维信息残留扫描……所有能想到的、甚至禁忌的手段都用尽了。”裴成泽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结论是：除了其能量属性带有极强的‘秩序’与‘净化’特质，与已知的任何一种宇宙文明力量模型都不匹配外，一无所获。它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