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蓝星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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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利安·熵指尖把玩着一缕从投影中截取的空间褶皱，如同玩弄一根橡皮筋：“这就是梵天。掌握万千宇宙沉浮的第一帝国。蓝星与之相比，连尘埃都算不上，顶多是……一粒沾染在帝国靴底、即将被拂去的宇宙微尘。” 他随手将那缕空间褶皱弹开，它在空中湮灭，发出轻微的噗响，却如同丧钟敲在蓝星众人心头。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主殿。连呼吸都显得多余而刺耳。罗德将军铁青的脸如同石雕，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灰蓝色的眼眸里，军人的骄傲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前被碾得粉碎，只剩下屈辱的灰烬。叶卡捷琳娜博士靠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冰蓝色的眼眸失去了焦距，口中无意识地喃喃着破碎的音节：“维度……生命形态……创世工程……我们……我们究竟在守护什么……” 科学家的理性堡垒彻底崩塌。徐麟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渊，他缓缓摘下眼镜，用指尖用力按着眉心，仿佛要压下那几乎要将头颅撑裂的信息洪流和文明存亡的重压。裴成泽熔岩般的基因链沉寂如死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那依旧流淌着神迹画面的幕布，又落回前方那隔绝一切的熔金屏风，最终停留在沈清昀那被屏风后存在气息笼罩的、略显单薄的背影上，复杂难言。

“现在，”维利安·熵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催促，如同法官落槌前的最后通牒，“选择吧。蓝星的命运，在你们指尖。” 他抬手，一面微小的、由纯粹星光构成的选择界面悬浮在徐麟、罗德和叶卡捷琳娜面前。左侧是一个由无数金色梵文环绕的、象征臣服与融合的星系徽记；右侧，则是一个孤零零、黯淡无光的蓝色星球图标，旁边标注着冰冷的“独立（自生自灭）”。

罗德将军猛地抬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灰蓝色的眼眸因充血而赤红：“臣服？！让蓝星亿万生灵成为高等文明的附庸奴隶？！让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文明烙印被彻底抹去，变成他们博物馆里一个标注着‘原始样本’的展品？！我宁可……” 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拍向那个孤零零的蓝色星球图标，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罗德将军！” 叶卡捷琳娜博士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急切和科学家的最后一丝理智挣扎，“看看他们展示的力量！看看那维度折叠！看看那创世工程！那不是我们能理解的科技，那是……神迹！是宇宙法则本身！在那种力量面前，我们的‘独立’有意义吗？下一次危机，可能是比剥皮者号恐怖亿万倍的存在！是伽罗什·空殿下随手净化了亵渎，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臣服不是毁灭，是……是获得在宇宙风暴中存续的方舟！是文明火种延续的唯一可能！” 她的指尖颤抖着，悬停在左侧那金色的星系徽记上方，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与对那浩瀚知识的病态渴望。

徐麟缓缓抬起头，没有看那选择界面，也没有看争执的罗德与叶卡捷琳娜。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间，仿佛看到了蓝星冻土上劫后余生、对未来充满茫然的数万张面孔，看到了华夏大地乃至整个蓝星上，在无数次灾难中挣扎求生、依旧怀抱着微弱希望的亿万生灵。

作为华夏的执政官，作为此刻蓝星命运的最高决策者之一，那份重压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断。臣服，意味着放弃文明的自主，成为庞大帝国机器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零件，子孙后代将永远带着“附属”的烙印。

拒绝，则意味着将整个文明的存续，寄托于宇宙的仁慈和下一次不知何时降临、但必然更加恐怖的危机中那渺茫到近乎虚无的运气。他缓缓抬起手，那只在无数政治风云中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伸向了面前那冰冷的选择界面。

指尖，悬停在两个决定蓝星未来的选项之间，如同悬停在文明存续的断崖边缘。主殿内，时间仿佛凝固，只剩下星池投影幕布上那无声流淌的、属于梵天神国的、令人绝望又无比诱人的辉煌光影，以及徐麟指尖那即将落下的、重逾星辰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