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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用词依旧浅而白的一句话,却还是叫少微难得思索了一下,在昏暗中盯着那“现杀”二字。
此二字倒也不陌生,还在桃溪乡时,每每去往郡县集市,贩卖家禽的鸡笼鹅筐前总会竖着一只木牌,上头便拿炭笔写着【活禽现杀】四个大字。
但家奴专程潜入神祠送信,自然不会是为了给她杀鸡宰鹅,少微思索了一小会儿即目露恍然之色,这是要现杀人的意思。
少微借此推断,她那八字预言必已得到了充分的解读以及扩散——乃至让家奴也一并认为,必须死上个把有身份的刘家人,使龙气动摇,破土办一场大丧事,这预言才能被应验。
家奴有此结论,是这两夜在京中各大权贵府邸屋顶上偷听的成果。
自那晚少微托他帮忙打听鲁侯府之事后,少微便再未回过小院,一直留在神祠中为二月二的祭祀做准备。
少微已提前告知过他,她打算借二月二的祭神大典来结束这窝囊蛰伏的日子,她将要施行一场高明骗术,务必一骗即中,一鸣惊人。
家奴询问自己能否派得上用场,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家奴只觉一个人便能完成的骗局,其规模必然也大不到哪里去,且骗人总比杀人来得保守,于是他便安心蹲在家里等结果,等她行骗凯旋、庆贺鼓励,或是等她挫败归来、总结经验。
可二月二祭典结束的当晚,依旧没能见到少微回去。
家奴不放心,连夜潜入神祠,随便找了个屋顶,便偷听到几个女巫在恐惧地谈论并唾骂一个新来的疯癫小巫,说那小巫竟在大典上宣称自己被太祖皇帝降神,势必要连累神祠上下人等。
彼时夜空响起一声雷,屋顶上的家奴只觉被击中。
死去的太祖魂魄是否被招回不得而知,活着的家奴魂魄几欲被惊飞却是实情。
分明答应过他会再三小心行事,可她的骗术竟是转头冒充天子父,世上再没有比这规模更大的骗局了。他以为的放下刀刃拳脚的保守之法,实则是另一种更加上不封顶的猖獗冒险。
幸而第一侠客向来内敛,否则必然要在屋顶上抱头尖叫出声。
彼时赵且安沉默着仰头看向夜空,恍惚觉得这京城的天被捅了一个洞。
但好歹也养了这孩子一段日子了,他相信这孩子虽然大胆,却并不痴傻。
于是耐心等待了一日一夜,并四处偷听那些参与了祭神大典的官员们的被窝夜话。
家奴听到最后,得出总结:需要死至少一个和龙气有关的人。
家奴渐安心,心想少微跟着姜负学艺,应当也会看相望气,说不定是知晓哪个人大限将至,打算捡个现成,设下此局。
然而又耐心等了一日一夜,家奴四处探听了一通,不禁微微皱眉:怎么还没人死?
按照他从不多事的习惯以及天生的超乎寻常的古怪冷静,他本该继续等待,可自从有了那声“赵叔”之后,他莫名觉得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扎捆住了,不自觉地就想挂心操劳。
于是今夜再次潜入神祠,询问她是否需要他去现杀一个。
只剩不到两日了,杀人也是需要时间的,皇帝肯定杀不成,同在宫中的太子也有些难度,但住在城东的一些皇亲宗室可以挑两三个作恶的作为平价替死鬼,保证杀掉这些平替的同时,争取试一试太子那边,此计划谓之保三争一。
至于为何是城东的宗室,自也是有讲究说法的,据说赤阳同时卜算出了东面将生变故,刚好蹭一蹭赤阳的说法,掩饰混淆杀人带来的异动。
不同于少微那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神祠八字预言,赤阳的这则卦言知晓的人并不多,家奴之所以会及时得知,是刘岐派去跟随少微的暗卫透露。
那十名护卫受刘岐之令,护送少微入京后,也一并留在了京中。
如今少微身陷困境,为首的暗卫便适当传递了一些消息给赵且安,这一举动在刘岐允许的便宜行事范围之内。
对方前去送消息时正是深夜,彼时望着那一身漆黑遮面的暗卫,赵且安欲言又止。
身为长辈家奴,他自当做好最坏打算,杀人终究是直白下策,未必能够混淆过去,倘若少微仍被押去绣衣卫审讯,他自然要出手将人劫走,到时不知这些六皇子的暗卫能否搭把手?
但家奴本就不善言辞,想到自家孩子在干的事:冒充六皇子的大父去骗六皇子的阿父——他不由感到些许难为情,便没有再冒昧开口邀请对方参与劫狱。
在少微看不到的地方,家奴已有许多计划,但家奴也清楚自己的计划过于朴实,到底还要知晓孩子是否真的需要,否则便要成了盲目添乱的劣质家长。
此刻家奴伏在静室对面的一座屋顶上,身形与雨夜融为一体,无声注视着那间静室。
不多时,那静室的窗洞上隐隐一动,显然屋内之人再次攀了上去,旋即洞中探出一只手,在夜色中摆了几摆,做驱退劝离状。
家奴会意,很干脆地转身离开,保三争一的计划取消,且静观她接下来能否脱身,若不能,只好着手劫狱。
静室内,一身牛劲好多天无处使的少微已将那团麻布撕得比猫挠得更烂、比鼠啃得更碎,再辨不出字体痕迹。
而后她手里攥着那团碎渣,跪趴在榻下,将矮榻掀起一角,扛托在肩上,单手拿飞镖撬开榻底一块儿地砖,将碎渣均匀洒进去,再将砖压好,把榻摆正。
末了,在室内看了一圈儿,遂又飞身扒住那窗洞,闭起一只眼瞄准了院中最高的一棵大树,将飞镖抛飞出去,稳稳扎在粗壮树杈上。
做完这一切,少微拍拍手重新躺下,转头看向东面,闭眼之际自语:“谁说一定要现死的才算破土泄龙气。”
静室外的雨又持续下了一夜一日。
二月初六,第四日来临。
此日天色虽依旧没能彻底放晴,好在雨水总算休止,负责观测气象的太史令眼见云层散去,不禁松口气。
今春雨水多,再这样连续浇下去,只恐要引发严重洪涝,城中积水已经颇深,幸好老天及时睁眼收手。
然而洪涝虽尚有一线之遥,更可怕的事却发生了。
听罢城外传回的消息,刚松弛下来的太史令眼前一黑,无措地“啊、啊”张嘴颤了两声,待一口气终于喘上来,立时急急奔往未央宫。
刚被宣进殿内,太史令即刻跪坐下去,行礼颤声禀道:“启禀陛下……连日雨水,城外东面积水尤甚,竟致使长陵覆斗塌陷,不慎殃及先帝陵寝!”
殿内跪坐于左右两侧的太子与严相国闻言皆色变。
靠坐在龙案后的仁帝倏忽起身,急声问:“可有毁及先帝与母后棺椁?!”
长陵乃是大乾开国帝后合葬之处,帝后陵寝相隔不过百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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