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朔州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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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凛然慑朝冠，

铁证裂云奸佞澜。

血透玄甲孤城屹，

剑光如龙万骑寒。

烽烟蔽日金汤固，

一颗肝胆映长安。

浴火涅盘惊朔漠，

一轮旭日照心丹。

朔州城的黎明在一种紧绷的寂静中到来。

一夜惊变，城头易帜，曾经权倾一方的朔州都督李崇山已成阶下囚，而年轻的亲王承烨，则如磐石般矗立在守备府的正堂之上。

承烨几乎彻夜未眠。

李崇山的供词、阿娘密信中的忧虑、突厥潜在的报复、朔州百废待兴的乱局……千头万绪，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

他眼中布满血丝，但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连夜汇集来的军报与卷宗。

“殿下，”一名亲卫统领快步而入，单膝跪地，“城防已按您的部署调整完毕。李逆麾下主要将校，除昨夜顽抗被诛者，其余皆已收押待审。参与叛乱的朔州军士，也已甄别看管。府库、粮仓、武库皆由我们的人接管，清点正在进行。”

“很好。”承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下去：其一，张贴安民告示，言明李崇山通敌叛国、构陷军粮、谋害亲王之罪状已查实，朝廷特使、本王承烨奉旨平叛，现已掌控朔州。过往被裹挟军民，只要未曾参与昨夜袭杀行动，一概不予追究，各安其业。其二，开仓放粮，赈济昨夜受波及的百姓，尤其抚恤伤亡者家属。其三，全城戒严令暂缓，改为宵禁，严查可疑人等。其四，派出斥候，向北深入百里，严密监视突厥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即刻飞马来报！”

“遵命！”统领领命而去。

承烨又看向负责情报的亲信：

“飞鸽传书周边各州府、边镇，告知朔州变故，令其整军戒备，谨防突厥趁虚而入。尤其通知云州、代州守将，加强关隘巡逻，提防小股突厥精锐渗透破坏。”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混乱的朔州城开始在承烨的意志下艰难地恢复秩序。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但百姓们看到城头重新插上的“承”字王旗，以及街头巷尾虽肃杀却不再胡乱抓人的兵士，惶恐不安的心绪稍稍安定。

开仓放粮的举措，更是赢得了不少底层军民的好感。

然而，承烨深知，这短暂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李崇山的倒台，不仅意味着朔州权力的真空，更斩断了许敬宗在北方的重要触角。

许敬宗在长安必然已收到风声，其党羽的反扑只会更加疯狂。

而突厥方面，精心策划的南下通道被堵死，损失了李崇山这颗重要棋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很可能在积蓄力量，准备一场报复性的突袭，以挽回颜面，甚至强行叩关。

“报——！”一名斥候满身尘土，几乎是滚爬着冲进正堂，

“殿下！紧急军情！北方五十里外，发现突厥狼骑踪迹！人数约三千，皆为精骑，由左贤王麾下大将阿史那咄吉统领，正快速向朔州方向扑来！看其架势，不似劫掠，倒像…攻城！”

正堂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攻城？”承烨眼神一凝，非但没有慌乱，反而迸发出更炽烈的战意，

“好！本王正愁没地方试刀！传令！全城即刻进入最高战备！所有将士登城！弓弩上弦，滚木擂石备足！通知民壮，协助守城！关闭四门，吊桥升起！本王倒要看看，这突厥的狼崽子，啃不啃得动我朔州的硬骨头！”

急促的号角声瞬间撕裂了朔州城短暂的平静，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

朝会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兵部侍郎许敬宗，这位须发半白的老臣，此刻正站在殿中，神情悲愤，慷慨陈词。

“陛下！朔州之事，疑点重重啊！”许敬宗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刻意的颤抖，

“承烨亲王奉旨巡视北疆，本为安定边陲，何以一到朔州，便掀起如此滔天巨浪？李崇山都督，镇守朔州十数载，劳苦功高，御边有方，纵然偶有小过，也罪不至死！承烨亲王仅凭一些捕风捉影的‘证据’，便悍然发动兵变，将其拿下，甚至污以通敌叛国之重罪！此等行径，与谋逆何异？！”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几位心腹同僚，继续道：

“更有甚者，曹贵妃娘娘在深宫之中，竟能对千里之外的朔州军务指手画脚，更与那所谓的‘太仓案’牵连不清！如今朝野上下，流言四起，皆言‘牝鸡司晨’，祸乱朝纲！陛下！此风断不可长啊！承烨亲王年轻气盛，行事鲁莽，恐已铸成大错！朔州乃北疆门户，一旦有失，突厥铁蹄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召回承烨亲王，另派老成持重之臣前往朔州查清真相，安抚军民！并约束后宫，不得干政，以正视听！”

“臣附议！”

“许侍郎所言极是！朔州危矣，朝廷当速断！”

“请陛下明鉴！约束后宫，召回亲王！”

许敬宗一派的官员纷纷出列，言辞激烈，声浪几乎要将殿顶掀翻。

他们将朔州之变完全归咎于承烨的“鲁莽”和曹贵妃的“干政”，试图将水彻底搅浑，同时给皇帝施加巨大的压力。

龙椅之上，唐太宗眉头紧锁。

他年过五旬，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朔州的急报和许敬宗等人的攻讦，让他心头烦乱。

他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的能力与忠诚，但朔州之变确实太过突然和激烈。

至于曹婉儿…他宠爱她，却也明白后宫干政是极大的忌讳。许敬宗等人抓住这点大做文章，让他颇为棘手。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站在文臣前列的宰相杜如晦。杜相素来持重，是朝中难得的中流砥柱。

杜如晦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微微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突然——

“报——！朔州八百里加急军报！承烨亲王呈陛下！”一名殿前侍卫高举着一个沾满尘土的铜筒，疾步冲入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许敬宗眼皮猛地一跳，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呈上来！”唐太宗精神一振。

内侍总管连忙接过铜筒，验看火漆封印无误后，恭敬地呈到御前。

唐太宗迅速打开，抽出里面的密信。承烨那熟悉的、带着金戈铁马气息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中，承烨言简意赅地禀报了朔州事件的“真相”：

李崇山确系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其与突厥左贤王往来的密信原件、用以构陷军粮的“腐骨泽”药粉残余、以及其本人对勾结突厥、构陷军粮、泄露亲王行踪、意图制造“民怨”

栽赃曹贵妃等罪行的亲笔供状（承烨在信中附上了关键部分摘录），皆已查获！朔州之变，乃是为国锄奸，不得已而为之！

同时，承烨还禀报了突厥左贤王麾下大将阿史那咄吉正率三千精骑猛扑朔州，他本人已率军民誓死守城，恳请朝廷速调援兵！

字字铿锵，铁证如山！

唐太宗握着密信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震怒！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殿中的许敬宗，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

“许敬宗！李崇山供述，他通敌叛国、构陷军粮、谋害亲王、栽赃贵妃，这一切，皆是受你指使！你，还有何话说？！”

“轰——！”整个宣政殿如同炸开了锅！群臣哗然！谁也想不到，承烨的军报竟如此石破天惊，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位高权重的兵部侍郎！

许敬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他万万没想到，承烨的动作如此之快，证据链如此完整！更没想到李崇山那个软骨头竟然这么快就全盘招供！

他强自镇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凄厉地喊冤：

“陛下！陛下明鉴啊！这是污蔑！是承烨亲王与李崇山合谋构陷于臣！李崇山自知罪孽深重，临死攀咬！陛下！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绝无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曹贵妃…定是她指使承烨亲王，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啊陛下！”

他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再次将祸水引向曹贵妃。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女声在殿门口响起：

“本宫倒要问问许侍郎，本宫为何要排除你这个‘异己’？又为何要陷害你这个‘忠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曹贵妃曹婉儿身着贵妃朝服，在数名宫女的簇拥下，仪态万方地步入宣政殿。

她面容略显憔悴，但眼神却明亮如星，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静与力量。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贵妃娘娘！”有大臣惊呼。后宫妃嫔擅入前朝议政的宣政殿，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唐太宗也皱起了眉头：“婉儿，你…”

曹贵妃走到殿中，对着承宣帝盈盈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