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艾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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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菲看了眼曾小贤，“怎么回事？我也凌乱了。我需要支援！”

“得嘞。”曾小贤点点头飞奔回公寓。

孟屿接过护照，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硬质的封皮。

他翻开内页，马来西亚的国徽、清晰的个人信息页、出入境盖章记录……每一样都透着官方认证的冰冷真实感。

他又拿起那本印刷精美的国际艺术杂志，封面是艾派德站在一幅色彩浓烈的抽象画前，眼神专注，旁边是醒目的英文专访标题。孟屿快速扫过几行专访内容，里面提及的展览、画廊名字、艺术评论观点，都指向一个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画家身份。

这和他认知里那个满脑子“策马奔腾”、靠他的名号撩妹的吕子乔，简直是两个宇宙的生物。

“嚯，还真是个画家。”

孟屿把护照和杂志递给旁边的胡一菲，语气里带着确认后的释然，“看这报道，挺有分量的，在东南亚和欧洲都办过展。子乔那货……打死他也憋不出一个像样的艺术观点。”

他摇摇头，嘴角带着点对老友的无奈笑意。这身份，做不了假。至少不是吕子乔能临时整出来的活儿。

诸葛大力也凑近看了看杂志。

她的目光像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护照上的防伪细节、杂志的印刷质量、照片的光影一致性，最后停留在艾派德的签名上。

笔迹分析虽然不在她主攻领域，但那份自然流畅、带着个人风格的艺术签名，与她资料库中吕子乔那歪歪扭扭、签在酒吧赊账单上的“吕小布”截然不同。

再结合之前对艾派德微表情、体态和口音的观察，她内心那个“0.01%”的吕子乔伪装概率，此刻已经被强大的证据链彻底归零。

“面部相似度极高属于小概率遗传事件，但身份信息和艺术成就具备高度真实性和排他性。”

大力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架，给出了她冷静的结论，“艾派德先生的身份是真实的。”她看向艾派德，眼神里带着对客观事实的尊重，以及一丝对“小概率遗传事件”本身的研究兴趣。

“我还是不信。”胡一菲持怀疑态度。

很快，曾小贤把关谷神奇和唐悠悠带到了酒吧。

关谷神奇、唐悠悠、曾小贤和胡一菲瞬间把艾派德围了起来。

关谷笑着跟陈美嘉打招呼：“好久不见，美嘉。这是我女朋友唐悠悠。”他低头看向艾派德：“吕子乔，你这个头发是怎么弄的？”

陈美嘉想要解释，被艾派德打断了：“我母亲帮我弄的，她是爪哇族的。”

“爪哇族妇女是不是都很擅长生双胞胎啊，刚好我认识你弟弟。”关谷冷笑道。

“我怀疑那个美嘉也是谁假扮的。”曾小贤啃着苹果开始摆弄陈美嘉的头发。

美嘉无奈地说：“你们干什么，他真不是子乔。你们要不相信，可以打电话给他啊。”

唐悠悠拿出手机拨号，子乔的声音传来，“hello！吕小布在此，有何贵干？”

“子乔，你又在洗澡？！”

“是啊，还能干吗？冲浪吗？”

“去死吧你！”悠悠挂掉电话，向大家报告，“还是语音回复。”

关谷神奇摩拳擦掌，“好啦！子乔你已经穿帮了，把假发和胡子拿下来吧，否则我们就要动手了。”

艾派德被关谷神奇、唐悠悠、胡一菲和曾小贤围在中间，像一头误入狮群的羚羊，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被冒犯的警惕。

他那头精心打理的脏辫都似乎因为紧张而微微僵硬。

“拿下他的假发！”胡一菲眼神锐利，手指几乎要点到艾派德脸上。

“还有胡子！粘得还挺牢！”曾小贤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仿佛面前是个等待拆解的魔术道具。

关谷神奇更是摆出了合气道的起手式，嘴里念念有词：“子乔，觉悟吧！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空手道！”

唐悠悠则拿着手机，像举着个尚方宝剑：“证据确凿，语音回复都放过了！坦白从宽！”

艾派德被这阵仗逼得连连后退，后背几乎要抵上冰冷的吧台，他护着自己的头发和下巴，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愕和努力维持的礼貌：“各位朋友！请冷静！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混乱中，孟屿和诸葛大力像两道疾风般插了进来。

“停！都给我住手！”

孟屿的声音不大，但带着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直接张开双臂，像一堵人墙隔在情绪激动的四人和惊慌的艾派德之间，手臂甚至格开了曾小贤试图伸向艾派德头发的手。

诸葛大力则精准地站到了胡一菲和冲突旋涡之间，她没说话。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睛飞快地扫过对峙双方，准备时刻拉走她师父这个大杀器。

“哎哟喂！孟屿，大力！你们别拦着啊！”

曾小贤被孟屿挡住，急得跳脚，“这绝对是子乔！百分之一万！你看那脸！你看那下巴的弧度！你看他装模作样那个劲儿！”

“就是！大力你让开！”

胡一菲柳眉倒竖，“这混蛋今天装盲人骗我们感情还不够？现在又整这出？当我们是傻子耍着玩呢？”

“孟屿！大力！请不要妨碍正义的执行！”关谷也一脸严肃。

唐悠悠举着手机：“大力，你听！语音回复！一模一样的词！‘冲浪吗？’除了他还有谁！”

孟屿的手臂稳稳地挡着，眉头紧锁：“一菲姐，曾老师，关谷，悠悠！你们冷静点！看看护照！看看杂志！看看人家的口音！这能是装的吗？子乔那点本事你们还不清楚？他能装五分钟不露馅都算超常发挥！更别说搞个国际画家的身份了！”

“可这也太像了！”

胡一菲指着艾派德的脸，语气依旧充满怀疑，“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那欠揍的眉毛都像！”

“小概率遗传事件不代表不可能。”

诸葛大力冷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面部骨骼结构的极高相似度在非双胞胎个体间确实存在，概率约为百万分之一点三。但艾派德先生的体态语言基线、微表情反应模式、尤其是他独特的东南亚华裔口音特征，与吕子乔的数据库差异显着，伪装可能性低于千分之一。”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看起来很困惑，也很……受伤。”

她最后两个字，让正努力护着自己头发、眼神里透着无辜和委屈的艾派德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哎呀！跟他们说不通！”陈美嘉急得快哭了，跺着脚，“直接叫子乔来！让他自己看看！让他自己说！”

“好！叫就叫！”胡一菲掏出手机，气势汹汹，“吕子乔！你给我滚下来！立刻！马上！不然老娘拆了你的门！”

电话那头，吕子乔的声音传来：“一菲？又怎么了？我正洗澡呢，不能动……”

“洗你个头！酒吧！五分钟！不到后果自负！”胡一菲吼完，啪地挂了电话。

等待的几分钟，气氛诡异得能拧出水。艾派德被众人像研究外星生物一样围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整理着自己的画板带子。

陈美嘉气鼓鼓地瞪着曾小贤他们。孟屿无奈地揉着眉心。大力则安静地观察着艾派德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在完善她的“非吕子乔”证据链。

这时，吕子乔走了进来和艾派德面对面而站，面容相似，矮半截。吕子乔吐槽道：“哇！就好像照了一面超没品位的镜子。

好的，这是严格按照你的文风和内容进行的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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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派德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冒犯后的茫然和受伤。

他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又扫过周围那些充满怀疑、审视和戏谑的目光（尤其是吕子乔那句“超没品位的镜子”），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我明白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失望和疏离感，那点东南亚口音此刻听起来格外清晰，“你的朋友好像不太欢迎我。打扰了，美嘉。”

他甚至没再看陈美嘉一眼，只是用力将画板带子往肩上拽了拽，背脊挺得笔直，转身就朝酒吧门口走去。

那个蹭脏的帆布画具包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艾派德！等等！”陈美嘉急了，狠狠瞪了吕子乔一眼，“都怪你！”

她顾不上多说，拔腿就追了出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消失在门外。

酒吧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背景音乐还在不识趣地流淌。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在吕子乔身上。

吕子乔还保持着那个略带挑衅、歪着头看“镜子”的姿势，脸上那点得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住了。

他眨巴眨巴眼，看看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周围几张面无表情的脸。

“呃……”他干笑一声，试图缓解气氛，“那个……马来西亚同胞还挺有个性哈？说走就走，都不带……”

“带什么带！”

胡一菲第一个发难，抄起吧台上一个空的爆米花纸筒就砸了过去，“吕子乔！你那张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人家美嘉带朋友回来，你上来就‘超没品位’？！你品位有多高？高到天天在酒吧蹭wiFi撩妹吗？！”

纸筒砸在吕子乔胸口，爆米花屑撒了他一身。

“喂！胡一菲！讲点道理！”

吕子乔手忙脚乱地拍打身上的碎屑，“是他先跟我长得像！这能怪我吗？我这是正当防卫！扞卫肖像权懂不懂！”

“肖像权你个锤子！”

曾小贤也加入了战团，他不敢像胡一菲那样直接动手，但嘴上功夫不能输。

他抓起桌上一个柠檬片，精准地丢向吕子乔的脸，“人家是国际友人！艺术家！被你气跑了！美嘉也追出去了！你伤了人家朋友的心！伤了我们美嘉的心！你这个…这个…情感杀手！”

柠檬片啪嗒贴在吕子乔额头上，汁水顺着鼻梁流下来。

“我靠！曾小贤！你恶不恶心！”

吕子乔一把抹掉脸上的柠檬，气急败坏，“还国际友人？我看就是个山寨货！说不定是美嘉在哪个路边摊雇来气我的！你们别被他骗了！”

“纳尼？！”

关谷神奇听不下去了，他绕过吧台，一把揪住吕子乔的衣领（当然，力道控制在不伤人的程度），脸上是少见的严肃，“都怪你，我又一次在国际友人面前丢脸了。你要跟他道歉，还有跟我道歉！”

“关谷你放手！”吕子乔试图挣脱，“我跟他道歉？凭什么！他跟我长得一样我还没告他侵权呢！”

“悠悠！你看他！”关谷向唐悠悠告状。

唐悠悠双手叉腰，小姨妈气场全开：“吕子乔！你真是……狗改不了……那个！美嘉好不容易回来，还带了新朋友，大家本来高高兴兴的，全被你搅黄了！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人家比你高，比你有艺术气质，头发还比你多！”

她顺手拿起旁边乔伊刚擦好的一个空玻璃杯，作势要丢——当然没真丢，只是吓唬。

“喂喂喂！小姨妈！那是杯子！很贵的！”吕子乔吓得缩脖子。

“行了行了，都消停点。”

孟屿哭笑不得地出声阻止，他刚才一直靠在吧台边看戏，顺便护着乔伊刚摆好的几瓶好酒。

他走过去，把唐悠悠手里的杯子轻轻拿下来放回吧台，“杯子是无辜的。”然后他拍了拍关谷的肩膀，示意他放开吕子乔。

“子乔，嘴贱是病，得治。”

孟屿看着一脸狼狈的吕子乔，语气平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总结，“甭管那艾派德到底怎么回事，人家是美嘉的朋友，远来是客。你上来就开嘲讽，把人气跑了，美嘉也追出去哄，这事儿，你不地道。”

诸葛大力站在孟屿身边，手里还拿着刚才给孟屿倒的水杯。

她看着吕子乔，平静地补刀：“行为分析显示，你的挑衅性言论是导致冲突升级和艾派德先生负气离开的直接诱因，责任占比89.7%。另外，你额头上的柠檬汁正在加速氧化，建议尽快清洗，否则可能留下轻微果酸印记。”

她说着，还递过去一张纸巾。

吕子乔接过纸巾，胡乱擦着脸，看着周围一圈“同仇敌忾”的损友，尤其是孟屿那“你活该”的眼神和大力那精准到小数点后的“审判”，终于有点蔫儿了。

“行行行！我错了！我嘴贱！我欠抽！行了吧？”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语气半真半假，“谁知道那哥们儿心灵那么脆弱，开个玩笑就跑了……美嘉也是，跑那么快干嘛……”

“少废话！”

胡一菲余怒未消，顺手又抓起一个抱枕（这次是软的）砸过去，“下次再看见艾派德，你给我老老实实道歉！还有，美嘉回来之前，你负责把吧台给我擦一遍！就当赔罪！”

“啊？又擦吧台？”吕子乔哀嚎。

“怎么？不愿意？”曾小贤幸灾乐祸地挑眉，“那我去跟孟屿说说，上次你偷偷用酒吧电话打国际长途……”

“擦！我擦！我擦还不行吗！”吕子乔认命地走向吧台，嘴里嘟嘟囔囔，“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一群见色忘友的家伙……”

众人看着他垂头丧气地去找抹布，互相交换了一个“活该”的眼神，刚才那点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散了。

关谷松开手，唐悠悠放下“武器”，曾小贤嘿嘿笑着坐回沙发，胡一菲哼了一声，也坐下了。

酒吧里又恢复了之前的背景音，只是少了陈美嘉清脆的笑声和那位“忧郁艺术家”的身影。

孟屿摇摇头，重新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大力则走到窗边，朝外面街道望了望，似乎在寻找那追出去的两人。

吕子乔一边有气无力地擦着吧台，一边时不时偷瞄门口，嘴里还在嘀咕：“马来西亚……艺术家……切，装什么深沉……不过……好像……是比我高了那么一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