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5章 年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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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不懂什么报表，只知道每天天不亮就得去菜市场抢最新鲜的小葱，知道煤炉要烧到第几块炭时温度最好，知道哪个老顾客喜欢多撒椒盐，哪个孩子不爱吃葱。这些琐碎的细节，在时光里慢慢织成一张网，兜住了她和小羽的日子，也兜住了许多人的清晨。

傍晚收摊时，夕阳把铁皮顶棚染成橘红色。林秀芳蹲在地上擦案板，忽然看见塑料棚的角落挂着串千纸鹤，是用旧挂历叠的，颜色已经发黄。她想起那是三年前，有个聋哑学校的老师常来买饼，有次临走时塞给她这串纸鹤，比划着说学生们叠了送给好心人。她当时没看懂，后来小羽告诉她，老师是想谢谢她总给晚归的学生留热乎饼。

收拾好摊位，她背着帆布包往家走，路过巷口的梧桐树，树影在地上晃成斑驳的光斑。二十年前，她和丈夫在这里种下这棵树苗，如今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树皮上有块疤痕，是那年台风把树枝刮断，丈夫爬上去修剪时留下的。现在每到夏天，树冠就像把绿伞，遮住半个巷子，路过的人总说，这棵树长得真精神。

厨房里，小羽正在视频通话，看见她进门就喊：“妈，你看，我把你的煎饼秘方写进论文啦！”屏幕里，女儿的书桌前贴着张照片，是去年母女俩在摊位前的合影，她系着蓝布围裙，小羽举着刚出锅的饼，脸上沾着面粉，笑得像朵开在晨光里的花。

锅里的水烧开了，她给自己煮了碗阳春面，撒上把白天剩下的葱花。热气升腾中，她看见玻璃柜里摆着的旧铁锅，锅底的凹坑还在，铁丝已经锈迹斑斑，却被她擦得发亮。这口锅跟着她走过十年风雨，锅底的每道划痕都是时光的印记，就像她手背上的烫疤，淡褐色的，却带着温暖的触感。

夜深了，月光从窗台漫进来，照着案板上剩下的半块面团。林秀芳摸黑把面团盖上湿布，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洒水车的音乐声，是首老歌，调子轻快。她想起很多年前的清晨，丈夫在煤炉前帮她扇风，火星子蹦出来，落在他袖口上烧出小洞，他却笑着说：“秀芳，你看，这饼煎得多漂亮，就像我们的日子，总会冒热气的。”

如今，她的日子确实总冒着热气。案板上的面团明天又会变成金黄的饼，铁锅里的猪油还会滋滋作响，塑料棚里还会响起此起彼伏的“老样子”。时光就像这不停转动的铁锅，把平凡的面粉、葱花、猪油熬成香气四溢的生活，而她，就在这晨光与暮色之间，慢慢煎出属于自己的光芒，不耀眼，却温暖得让人想靠近。

收拾好厨房，她走到阳台，看见远处菜市场的铁皮顶棚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巷子里的路灯把梧桐树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会呼吸的画。她摸了摸围裙兜里的苹果，是白天那位老太太硬塞的，表皮还带着太阳的温度。原来时光从来不是匆匆的过客，它把每一份努力都酿成了甜，把每一次绽放都藏进了日常的烟火里。

明天清晨，当第一缕晨光爬上铁皮顶棚，她会掀开新的面粉袋，剁好新鲜的小葱，看着面剂子在铁锅里渐渐金黄。那时，塑料棚里又会充满葱香，而她知道，这就是属于她的光芒，在时光的煎烤下，慢慢变得酥脆、温暖，成为许多人清晨里的第一份期待。

原来，绽放从来不需要惊天动地，就像这日复一日的煎烤，面团在热锅里舒展，葱花在油香里歌唱，时光在烟火中流淌。而她，只要站在案板前，握着铁夹翻动面饼，看着热气模糊了塑料棚的帘子，听着顾客们熟悉的呼唤，就知道，自己早已在时光的长河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绽放着不为人知却真实温暖的光芒。

夜很深了，她关掉灯，却看见案板上的面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块未醒的梦。明天，它会变成新的饼，带着晨光的温度，走进许多人的日子。而她，也会跟着时光继续向前，在每一个平凡的清晨，用面粉和葱花，编织属于自己的故事，让光芒在烟火中静静流淌，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