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李由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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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时，第三队传来消息。王离策马狂奔，马蹄踏过湿润的沙滩，扬起串串水珠。远远望去，队伍正围着一个黑影，军医蹲在旁边检查。走近一看，沙滩上躺着一人，浑身湿透的官袍早已破烂不堪，凌乱的发丝下，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赫然是李由。

\"快！取姜汤！传军医！\"王离蹲下身，指尖触到李由颈侧微弱的脉搏，悬了多日的心稍稍放下。李由的后背布满触目惊心的伤口，海水浸泡下，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

回程的船上，王离守在李由榻前，看着军医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船帆猎猎作响，他却无心欣赏海景。

咸阳宫内，鎏金烛台上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曳，将秦王嬴政的身影扭曲着投射在蟠龙柱上，仿佛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他捏着李由获救的密报，忽然开口：\"去让嘉阳来一趟。\"

廊下的小太监浑身一颤，连忙躬身领命。他小跑着穿过重重宫室，靴底踏过冰凉的青石砖，发出细碎的声响。夜色如墨，唯有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晃，诉说着深宫的寂寥。

此时的赢无忧正伏在案前，纸上勾勒着船舵的复杂模型。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听到宣召时，她随手扯过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起身时带落了几卷未完成的图纸。

踏入章台殿偏殿，一股沉檀香扑面而来。秦王斜倚在青玉榻上，面容看不出喜怒，唯有案头李由的密报在夜风里轻轻翻动，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救援。

\"参见父王。\"赢无忧俯身行礼，发间的玉簪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起来吧。\"秦王挥了挥手，目光扫过她沾着墨渍的指尖，\"李由找到了，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赢无忧直起身子，垂眸应道：\"那就好。\"声音中带着欣喜。

秦王摩挲着腰间的螭纹玉珏，忽然开口：\"听说你最近在研究船只？\"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黑暗落在女儿身上。

\"是的。\"赢无忧上前半步，宽大的袍袖拂过案几，带起些许烛灰，\"如今大秦船只太小了，不适合远航。\"她的声音清亮，像是藏着一团跃动的火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秦王皱眉，\"远航？这世界不止这么大吗？海洋尽头还有土地吗？\"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质疑，却也藏着难以察觉的期待。

\"自然。\"赢无忧回答得干脆利落，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我们中原这些地方，只是地球上很小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殿内骤然陷入死寂。唯有铜漏的滴水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沉默的时光。秦王的瞳孔猛地收缩，\"地球\"这个词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记忆深处。

一年前的一天，他曾在听到赢无忧的心声。那时她说脚下的大地是个巨大的圆球，上面有无数国家，大秦不过是沧海一粟。当时的震惊与担忧，随着大秦一系列改革带来的强盛，渐渐被他抛诸脑后。此刻旧事重提，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