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古神的新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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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目光都追着夏渺发间晃动的银铃，看她小口啃兔肉时鼓起的雪腮，看她仰头饮露水时滑落的青丝。分明是荒山野岭，倒像是仙子误入凡尘，就连那沾了些许灰尘的裙角，都仿佛缀满了闪烁的星屑。

下一秒这星屑也被抖落下去，神明也不忍她沾染尘埃。

雪瓣沾露是风雅，狼吞虎咽竟也成画，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罢了罢了，和大美人作比，是他们自不量力了。

三人不由侧身，默默转开视线，再看下去，手中美食就冷了，不过心里却各有想法。

山风卷着少女发丝轻舞时，明清清望着正在吮指尖的少女，突然觉得该把江南十二楼的掌勺都绑来。

凤素心觉得自己的药膳手艺也算不凡，只是这会儿也没个趁手工具能展示一二。等出了山，也要寻机会进修一二，什么糖蒸酥酪，荷花酥，油焖大鹅·····

江招暗下决心，春熙楼的大厨闻名天下，想必不会介意多收个使剑的徒弟。他凝望着少女被跃动火光温柔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春熙楼那雕花飞檐下，在冬日阳光里折射着七彩光芒的最晶莹剔透的那一抹冰凌。

几人食毕。

夏渺靠着树干斜倚在明清清备好的软毯上，冷瓷般的肌肤将乌发浸得愈发浓稠，睫影垂落如折翼墨蝶，鸦青发丝垂落间惊心动魄的艳色，几缕青丝付过嘴角那点朱砂痣灼得人神魂俱颤，惹得那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漫不经心眺着远处的夏家宅邸，树影斑驳落在她脸上，恍若神女描金的图腾。

其他三人欣赏着美人绝丽的侧颜，时而目光随着某人望向大宅。

夏渺视线并未聚焦，只是空茫看着，眨着蝶翼般的长睫，吃饱了有点犯困。。待眸光流转间瞥见三人同望大宅，才懒懒敛起被暖阳晒得昏沉的蝶睫，雪腮微鼓着思量——莫不是忧心同伴？

她对过去多久没有具体的概念，可她习了新字，还美美地吃了一餐，该是过去挺久了吧。

夏渺目光看向大宅的方向，心中疑问加深时，体内神力与炎架起连接。

火神掌中火苗变大浮于半空，跃动的焰心映出人像，少女雪腮微鼓的娇态透过炎的神力传来，也传来她的诉求。炎回应夏渺的同时，也获悉了这段时间少女身边发生的事。

他虽位主火神，但身为原初神，在没有木神干扰下，也能与天地草木沟通，想知道什么不难。

一时有些嫉妒，虽早就决定让这些人教他的小新娘一些事，可习字这事或许该他来，握着渺渺的手教习的事，这些人也配？

他凝视着火焰投射出的被众人簇拥的新娘，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虚空——那本该是教她执笔时相扣的位置。

不好直接惩戒渺渺现在身边的护卫，只能将怒气发泄在夏家人身上。都怪夏家人，否则渺渺怎会如此！

夏家宅邸温度骤升，这次神明决定让蝼蚁们见识真正的天火坠世。

夏渺不仅仅从炎那得知了夏家那边的情况，她也看见了，当暖暖的力量聚集双眸，视线便穿透了重重阻隔，她轻声道：“他们从宅子里出来了。”

该出来的已经出来了，所以夏家也要消失了。

不等明清清几人从少女破晓初雪般的音色里回神相问，变故来临——

夏家大宅的巍峨青墙忽然震颤起来，瓦当簌簌坠地。

三人下意识站起将夏渺护在中间，却见她依旧坐于原地，绯色裙裾如业火红莲灼灼绽开。山石崩裂的轰鸣声中，少女支颐斜倚的剪影恍若神女垂怜尘世，金红神光自她肌骨间流泻，涟漪般漾开的刹那，漫天碎石凝滞半空，在离绡纱三尺处簌簌成尘。

明明是从未见过的‘大场面’，夏渺心里却半点不慌，嗯，就是有种不过如此之感，她懒懒打个哈欠，托腮时腕间玉镯轻响，眼尾沁出潋滟水光的哈欠惊得三人慌忙垂首——这般绝艳殊色，连困倦容都似缀着星子的海棠垂露。

这般惊变于她不过清风拂面，倒叫护在她身前的三人呼吸微窒。

明清清三人对视一眼：是火神？他这是要将夏家掩埋在山林间吗？

他们仰望着被神光笼罩的少女，这下一瞬，大片火焰在大宅上方突兀出现，火球携着无边威势轰然坠落，整个夏家陷入火海中，那火是极安静的，没有半点超出夏宅的范畴，他们也未感觉到半分炽热，看着毫无威胁的样子，可从天火出现不过短短三息，夏家就在他们面前化为灰烬，山风一吹，便什么也不剩下了。

太快了，一个几乎占尽整座山的雄伟大宅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

若不是这突兀地一大片空地，看着一旁完全未被影响的山间林木，完全不敢想象有流火现世将夏家焚烧。

竟是将夏家存在完全从这世上抹除了！

这哪里是凡火？分明是神明执笔，将深深大宅从山河画卷上寸寸拭去。

望着绝丽的少女，忽然懂了为何火神会突然发作愿为她焚尽人间楼阁——这般惊世殊色，原该令九天神明折腰献上一切。

这就是神明吗？

面对不可抗之力，明明火焰已经消失，明清清几人却觉罡风卷着火星掠过面颊，喉头痉挛，心底沉坠如铅。

那火神威压如渊似海，可这般通天彻地的存在，当真会为雪肤花貌折腰？他究竟存了怎样心思？那火神如此强，会护不了渺渺吗？他让渺渺同他们一起，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若是火神真对渺渺……他们能护住她吗？

他们才惊觉，原来所谓少年天骄，在亘古神只面前不过蝼蚁振翅。面对这样超乎常理的力量，好似只能祈盼那火神不会伤害渺渺，将少女命运系于祂一念之间，完全将主动权交了出去，给一个异类。

他们现在甚至不知道那火神是个什么模样，是悲悯垂目的金身？是吞吐烈焰的巨兽？亦或是......某种黏腻触须纠缠的混沌？

明清清喉间发涩，凝着眼前玉骨冰肌的人儿：“渺渺啊，你见到火神了吗，祂是个什么样子？”

要真是兽形或者什么克苏鲁，敢以此唐突佳人······她不允许！她家渺渺宝贝吃不了这个苦！

夏渺不过轻蹙蛾眉，便教他们恨不能焚尽八荒换她展颜，怎能忍一个异类神明·····

夏渺羽睫轻颤，鎏金光影在凝脂般的颊上流转，她回忆着炎的外形：“通体赤金交织，嗯，眼睛也是金色的，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明清清、凤素心、江招：越听越不像人，描述得很好，下次不用了。该说听着倒也不错吗，好歹没多个眼睛多跳腿。

明清清声线已带颤音：“祂是个人吗？”

夏渺摇头，那双潋滟动人的双瞳，因困顿蒙上一层水雾，越发显得清纯柔弱，惹人怜惜。